有在意那些,很恶劣地玩弄着容见翘着的眼睫。
就好像下一瞬容见就会醒来,对明野说出很不满又放纵的话。
可是容见没有醒。
花事了,日影尽,夕阳落下帘钩,明野低着头,侧脸映着光,显得有些寥落。
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很多时候,明野只是想睡在容见身边,和他一起入眠。
这样简单的事,在引魂灯被点亮后,明野也不再做了。
引魂灯的光芒越发明亮,又一个魂魄将会被吸引,进入这个身体。
很多次的期待,每一次的失望。
人的血.肉不断地、重复地被割开划破,明野只是擅长忍耐,不是代表不会感知到痛苦。
这样渺茫到近乎于无的希望,好像没有成真的一天。
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是明野人生中唯一的浓烈色彩。
梦醒梦碎,容见不在这里。
明野不能放下痛苦,就像他不可能舍弃自我。
“再见。”
明野和容见道别,吻了吻他的指尖。
每隔半个月,明野会去护国寺供灯奉经。
莲花殿中有无数盏长明灯,都是明野供的,里面写有容见的名字。
明野活了这么久,并不相信佛老之言,但竹泉好像真的有点用处,明野便也信了。
他是满身血污,不可饶恕的罪人,容见是善良,宽容,没有犯下任何罪过的人。
明野希望容见能够回来。
他表现得很平静,俗世的幸福与快乐都离他很遥远,那是明野曾经拥有的东西。
竹泉是佛教中人,最明白的就是不能强求,引魂灯固然有些用处,但也是大海捞针。他有时候想要劝,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明野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他此生唯一在意的只有容见。
容见的名字很简单,照理来说并不难写,明野却一笔一笔写的很慢,仿佛写的很艰难,然后晾干了墨,封入长明灯中。
容见是在一个清晨醒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没有做梦,只是隐约觉得和以往的长睡不太一样。
容见支起身体,偏头向外看去,长乐殿一如既往,窗外是那棵常绿的桂树。
桌上摆着的长颈白瓷瓶,插着的还是那几枝重瓣芍药。
颜色是不是稍淡了些,容见也没太在意。
也许是睡得太久,容见有些头痛,记忆也变得模糊,他摇了摇床边挂着的铃铛。
片刻后,有人走到门前,没推门进来,只是问有何吩咐。
容见散漫道:“明野怎么不在,他有事在忙吗?”
那人似乎想了很久,嗓音发颤:“殿下,奴婢这就去请……”
声音越来越小,接近悄无声息了。
长乐殿里有这个宫女吗?
容见忽然觉得奇怪,是很少、很细微的异样,他有所察觉,但也不可能想太过天马行空的事,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不过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梳妆台上的双生铃了。
明明……他睡前是戴着的,是明野给自己摘下来,怕吵醒自己吗?
容见这么想着,站起身,没太多力气,拿起双生铃,重新系在脚踝上。
然后又走到软塌边,推开窗,桌案上有一盏熄灭的琉璃灯,容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就往另一边推了推。
日光倾泻而下,一时竟有些刺目,容见微微眯着眼,抬手遮住了光。
适应了好一会儿后,容见将发带系在了桂枝上。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他在这里等着明野。
但是等的有点久,双生铃终于摇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