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铁不成钢地啃面包,指摘说岳洋这个瞌睡打的没有技术含量,喷出的面包屑沾在他汗津津的脸上。
岳洋正摒除杂念憋检讨,突然间一块酸臭的布糊在脸上擦来抹去,一转头看见路子明正拿着T恤下摆龇牙笑,衣服下那具结结实实的身体毫无预警地闯进眼里,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鼻子进水似的酸涩,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当年光膀子跟人干架的场面,心里一哆嗦“啪”地打开路子明的手:“别擦了,烦着呢。”
路子明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跟兄弟们使个眼色:“弄他。”抬脚把岳洋的凳子踹开,一个饿虎扑食摁住岳洋就掐他裆部,旁边还有些别人七手八脚地帮凶咯吱。岳洋带着复杂的心情受着多面夹击狂笑在地上打滚,命根子还攥在路子明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政治老师进门才逃过一劫,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准备上课。
“怎么样?不瞌睡了吧。”路子明给自己的暴行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岳洋看他一眼:“托你的福。”
几天相处下来,岳洋渐渐发现自己误会了路子明,他并不是个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痞子,而是个纯粹的神经病:一会儿冷着个脸跟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一会儿又跟吸了笑气一样四处找人宣泄他积存的笑话;一会儿头脑清楚逻辑严密帮别人解题,一会儿没事找事对岳洋恶言相向拳脚相加……神奇的是,他这种烂脾气居然有相当好的人缘;更神奇的是,连最大受害者岳洋也觉得他这样挺好挺顺眼,明明是走读生还办了张饭卡吃学校食堂,上午的课一结束就紧随路子明的脚步拔足狂奔在抢饭大军的最前沿,一个占座一个买菜,以天衣无缝的配合问鼎饿魔之王。
岳洋和路子明的关系很铁。这事不久就成了班里人的普遍共识。
“我这么个花季少年,天天跟一个男的吃饭,真草了。”
岳洋一口馒头差点喷出来:“哥们儿你早过了花季了,马上就要青年了你。再说了,哪个女的能跟上你抢饭的脚步?”
路子明扭头瞅一眼身后热火朝天的食物争夺战,转移话题开始嫌弃岳洋打的菜难以下咽。
“这是厨师的问题关我屁事。”
路子明的好心情并没因为被顶嘴而被破坏,摇头晃脑地大吃大嚼根本看不出所谓的菜难吃。岳洋对他这种吸了笑气的状态习以为常,低头把冒出来的想法混着饭菜一起吞进肚子里:什么时候能亲他一口就好了。
他对路子明的情愫说来有点话长,得追溯到三年前的十五六岁。那时的两人正值花季,火力旺气血足,个子也窜得高,在初中的小小江湖里可谓叱咤风云的人物。一山容不得二虎,尽管没什么交集,但就是互相看不顺眼,时不时来点小摩擦什么的。直到某年某月某一日,岳洋不知怎么惹毛了校外的一伙痞子,被人堵在校门口就是一顿痛打。虽说彼此是死对头,但到了危难的关键时刻,路子明还是有反对分裂一致对外的觉悟的,当场脱光膀子加入到热火朝天的战斗中去了。
岳洋正被人揍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看见白花花一团扑过来反射性地就是一拳,正好撞在路子明的鼻子上。路子明也不含糊,一个扫荡腿撂倒岳洋,顺带加上一脚,边踢边骂你个瞎了狗眼的老子帮你你还敢打老子。他腿劲大,岳洋几脚就被踹出纠纷圈,眼睁睁看着路子明趁着混混们也没搞清楚他是敌是友就一通乱打,愣是坚持到敬爱的一一〇赶到现场。由于路子明是一边高喊“有事好好说别动手”一边打进去的,又加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不得清秀白净的孩子受伤,路子明不仅被无罪释放,还成了民间见义勇为的榜样。
岳洋作为受害者自然不会被追究太大责任,打架受伤是常事,他也不在乎,可谁都没想到他心灵上会受到震撼案发当时岳洋还没开窍,连飞机都没打过几次,倒是岳母颇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