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风风火火地跑来敲门:“梁挽颐!徐老板让我们出去看日落!”
梁挽颐还睡眼朦胧着,她胡乱披上衣服就想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停下将自己的相机翻了出来。
大雪天的落日, 她还没见过呢。
一推开木屋的门, 梁挽颐就被眼前的色调镇住了。
昏黄艳丽,火烧千里, 近处的小木屋先是被一层厚雪覆盖,再被晚霞渡上红光;再远些的松林被冰雪压实塑形, 在夕阳的滤镜下影影憧憧地耸立;最远的天际, 一轮赤阳缓缓西沉,云层浸染;远山披雪戴霞, 被映出赤金的色调, 圣洁崇高, 让人止不住屏息凝视。
当地人会将高山湖泊当作神明供奉或许也是因为这自然风光的瑰丽神圣。
梁挽颐举起相机将这画面定格成了图画。
木屋外围出了一条木质走廊,萧野闲散地靠着木栏杆,指尖夹了一根烟。
田悦坐在屋前的小折叠凳上,欣赏着夕阳。
徐念则站在屋前的雪地里,双手揣兜, 望着远山日落, 不知在想什么。
红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入天边的雪山, 留下斑斓的云彩拖出长长的尾巴, 上面生着层层叠叠的彩色云鳞。
此时此刻,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最后一抹霞光褪去了所有赤色, 只剩下淡淡的粉,那些明亮的星星已开始展露头角,与晚霞的余威争辉。
暮色之后,一切并未变得死气沉沉,因为这一刻,另一个世界才刚刚到来,夜晚不代表结束,它会诉说更多的故事。
梁挽颐恍然回神时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松林隐在暗色里,像站岗的巨人,繁星不知何时已爬了满天,星星点点,绘出了别一番光景。
梁挽颐有种说不出的心情,像是因失去了什么而莫名失落,又似是在等着另一种新生,隐隐期待。
靠着木栏杆的萧野好像此时才注意到站在身旁的梁挽颐,他冲她点了点头,从一旁搬出了深空摄影的设备。
“你今晚要拍摄?”梁挽颐突然问道。
萧野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拍拍呗。”
他似乎并没有和梁挽颐多做交谈的意思,很快就将设备搬到了屋前的空地处,组装了起来。
田悦好奇地凑了过去,和萧野交谈了几句。
梁挽颐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自从萧野在冲动之下和她表白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冷淡。
梁挽颐倒是无所谓,虽然大家也都不是少年人了,但面对这种事情会尴尬也是难免的,反正今晚一切都会结束,这之后她就会离开塔拉津,回归自己的生活,到了那时,她还记不记得萧野都不一定呢。
到了那时,她自然也会忘记徐念
想到这里,梁挽颐下意识便看向了徐念。
星空之下的雪山有种空灵幽深的美感,站在屋前的男人突然在这时转过身,似是在朝她看来。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如珠帘玉带般的银河从他头顶划过,又坠入他身后的起伏山脉,他仿佛也融在了这神秘孤远之中。
徐念明明就站在近前,梁挽颐却莫名觉得他距离她很远,远到她无论怎么伸手都无法触及。
他就像一道轻飘飘的影子,在夜色与星光下,垂眸向她望来,没有重量和实感,她只要有一瞬移开了目光,他就会彻底在天地间消失。
梁挽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拿起了相机,将雪山、群星和徐念都框入镜头中,按下了快门键。
这一刻,她才察觉到心中那份隐秘的失落感到底是因何而起。
梁挽颐低头看向相机的屏幕,那上面是她刚刚拍的照片,漫天星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