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游川愣住了。

云悠翻出手机，耐心地翻找了好一会，然后把屏幕亮给了程游川。

屏幕上是一张久远又模糊的照片。还是小不点的陆勋右手奋力地把秦梓涵的脸给推得变形，秦梓涵则张口咬在陆勋的左手臂手臂上，痛得陆勋面容扭曲，而云悠正夹在他们中间劝架。至于程游川，他在距离镜头最近的位置微笑着拍下了一切，手中还捧着他的那份蛋糕。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同时，记忆翻涌在程游川的脑海之中，然后被填补上了许多细节，真实到不可思议的细节，就好像他真的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们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是他的确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什么他刚刚会忘记呢？

程游川死死地捏着送到手机，视线一刻都没有移开，而云悠还在继续对他说道，“这个是你六岁生日时拍的，不记得了吗？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啊……”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程游川。Legend说，他痊愈之后，你们就可以出发一起去打败程叔叔，一切就可以解决了。放松一点吧，很快就过去了。”

有什么人于无光的黑暗中振动羽翼，低低笑着鼓起了掌，喟叹道：“真是个圆满的梦啊。”

如果说睡眠是短暂的死亡，那么，梦境又何尝不是为梦中人织就的另一场短暂的人生呢？

为不幸之人献上美梦陷入甜美的新生之中，谁还愿意去直面晦暗的前世？

为幸福之人献上噩梦构筑了他们的过往都在记忆中泯灭，谁还能找回原本的自己？

它将期待的目光移向下一个梦境。

“这次就拜托你安分一些吧……算我求你了，到了新学校就不要再惹事了，行不行？”

汽车缓缓地穿行在拥堵的道路上，顶着林知枫面容的女人坐在驾驶座上，神情中满是疲惫。

“为什么……？”云悠脱口而出道。

一个熟悉的称呼在他的唇边滚了一圈，可却没有出口，莫名的，他不想这么称呼她……奇怪，她的确是林知枫没错啊？

林知枫的脸上浮现出了烦躁，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刺耳的喇叭随之响起并拖长，“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你总是不听，这一次踢到铁板了吧？别人是在偷东西还是在抢劫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悠抿起唇，他想起来了。

刚刚开学不久，他在公交车上撞见有人在偷一个老人的钱包。他想都没想地靠过去将小偷按在地上，小偷奋力挣扎间手臂意外脱臼，脸也在和地面的摩擦间留下了些擦伤……然后小偷以这些伤痕反过来指认他平白无故打人。

因为公交车上有监控……不对，恰好公交车上的监控损毁，而车上旁观的路人……他们在赶时间办事，就连老人也不愿意因为这点钱惹上事，他在云悠的注视中移开了眼睛，只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没有任何于云悠有利的证据的情况下，事情被定性成了云悠的过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未成年，就不只是赔偿医药费和道歉这么简单了。

“……不。”云悠忽然打断了她，看向面前的人的眼神也极其陌生，“我没有道歉，我不会道歉。”

他无意识地握住了被锁住的汽车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