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黑暗还是大雾中，Legend都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点亮火焰，既是为所有人驱散未知照亮前路，也是……让自己成为吸引敌人的诱饵。这是连只能通过视频观察他的粉丝都知道的事情，程游川对此也毫不意外。

他好像从来都不介意让自己作为那盏黑暗中的烛火，直到将脏污与飞蛾全都吸引到他的身边，然后，再用炙热的温度将它们化为不分彼此的飞灰。

像这样的人……即使他并不是Legend，程游川也绝不会接近，只会离得远远的，以免成为那无数灰烬中微不足道的一粒。

可惜，这样的假设并不存在。他就是Legend，是让程凇死死抓着程游川不放的理由，程游川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程游川就来亲手扑灭这一盏烛火，然后，游向他的自由。

于是。

Legend顺利击杀了奇美拉，白雾被尽数聚拢于一块白色的石板之中，可面前的大雾却没有随之消散。他有些讶异地望向白雾……不，这似乎并不是白雾，更像是……白烟？

在他的身后，一柄金色的标枪，笔直而果决地刺向他的后心。

聚拢的火焰羽翼为Legend挡下了一击，标枪并没有能贯穿羽翼，而是偏移了原本的轨迹擦着羽翼而过，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痕，只差一点就要贯穿他的左手臂。

Legend后退几步，他没有去管血流不止的左臂，而是遥遥看向了雾气的那一端……一个金黄色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那些扩散开的白烟在它身边有如活物一般地流淌着，等待着他的指令。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Carp。”Legend的喉咙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停下。”

程游川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而愉悦，这是与他一贯的伪装截然相反的恣意，“哈哈哈哈，你这算是在向我求饶吗，Legend前辈？”

事到如今，“前辈”这个称呼就只剩下了讥讽，要是能用这个称呼在Legend的伤口上添砖加瓦，他会更加愉快的。

Legend对他话语中的嘲讽视若无睹，他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人在逼迫你吗？”

走到这一步，算是云悠咎由自取吗？也许吧，因为他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个场面。从他最开始发现程游川的身份有问题那天开始，他就该想到了。

可即使如此，云悠也并不觉得相信程游川是错误的，他只错在……没能在事情变成这样以前救下程游川。

“我不是这样的人？逼迫我？”程游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噗……哈哈哈哈！你该不会是把我的伪装当真了吧？对着一张假面就自以为理解我……真是愚蠢得可笑啊，Legend前辈。”

他漫不经心地做了一个自己最初亮相时的动作，右手抚在胸前欠身行礼，肩甲处延伸出的飘带随他的动作飘扬，“你明白我什么呢？名字是假的，代号是假的，就连这个形态也都是假的。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杀了你而来啊。”

随着他的动作，他铠甲上的金色一层层地剥落在地，蜕皮一般露出了下面那抹锈迹斑斑的暗红色。

这才是程游川真正的模样，没有伪装的那般耀眼，反而斑驳残破，仿佛在海水中浸泡了上百年无人问津。他咀嚼着仇恨和绝望长大，现在要将他的绝望带给他的仇人。

程游川轻笑着，不再掩饰眼底的憎恶，“Evil，这是我真正的代号……至少要让你知道，今天杀了你的人是谁，不是吗？”

游历山川的鲤鱼从未存在。

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只露出獠牙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