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御座之上康熙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小皇帝望着自己,稚嫩的面庞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凝重。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皇帝身边,身后背着一把乌木长弓。殿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三个少年呈品字形守在门边,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鳌拜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去拔腰间的佩刀。
然而长刀出鞘,握在手上却比料想之中轻了几分,鳌拜低头一看,却见那把顺治御赐的宝刀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刃,自己握着的仅仅是镶金嵌宝的刀柄而已,精钢打造的刀身早已不知去向!
“索!额!图!”鳌拜终于醒悟过来,登时气得面色涨红、须发竖立。
他不再留力,嘴里发出“喝”的大叫,猛的一拳轰在曹寅的肚子上,将他重重击飞出去。不等他爬起身来,鳌拜便飞扑上前,一个肘击重重轰在他背后。
这一击用上了一个成年壮汉全部力量,加上体重带来的加速度,力量恐怕不下二百斤。曹寅当今惨叫一声,一股血腥味在口鼻中弥漫开来。
“还有谁敢来?!”鳌拜起身怒喝。
一众少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竟然刷刷地齐齐后退一步。
鳌拜高举双手,全身肌肉发力,猛地挣开胸前衣襟。他袒露的胸膛上,覆盖着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疮疤。那些伤痕层层叠叠,狰狞可怖,几乎看不出来肌肤本来的颜色。
众人一时都被镇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康熙,高声质问:“你要杀我?!”
“这一条刀疤是前明万历四十年跟随太/祖皇帝打乌拉部的时候留下的,这里的箭伤是天命三年跟随太宗打抚顺的时候留的。这里是崇德五年松锦大战的时候,为生擒洪承畴而伤的,险些贯穿脏腑。”
鳌拜双目圆瞪,虽然是站在丹陛之下,却仿佛在俯视康熙一般,拍着胸膛重重发问:“看看这些伤,你凭什么杀我,你怎么敢杀我?”
“你是有功。”康熙强作镇定,站起身来大声反问,“但苏克萨哈也是戎马一生,他就没有功劳吗?你为什么杀他全家、株连三族?多尔衮带兵攻克山海关,难道就没有功劳?你为什么怂恿皇阿玛开棺戳尸?正黄、正白两旗的将士一样有功,可他们的田地却被你霸占,致使这些从龙之人沦为乞丐娼/妓!”
“今日之局全因你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而起!鳌拜,倘若你就此束手就擒,朕或许还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束手就擒,笑话!我先拿你这个昏君!啊——”鳌拜放完狠话,忽然惨叫一声,原来是曹寅从地上爬起来,趁鳌拜和康熙对峙,拔了匕首上前一刀捅伤了他的后背。
滚烫的鲜血泊泊流出,很快淌满了鳌拜的后背,他像个血池里爬出来的鬼/魂一般,狰狞可怖。后背的肌肉因剧痛而纠结成团,那满身的伤疤沾染上鲜血,让他莫名显出几分虚弱苍老之态。
曹寅心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忍,这一刀虽然刺中了要害,却未能捅得有多深。
“小心!”书致顿觉不妙。
众人刚刚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忽见鳌拜迅速转身,用那蒲扇大的手掌回身一抓,便毫不费力地把偷袭他的小孩拎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往台阶上重重一掷。
“阿寅!”
书致忽听身侧有人惊叫一声。他紧绷到了极点的神经空白了一瞬间,才骤然反应过来——他的任务是站在丹陛上保护康熙,身边只有皇帝一人,所以能够在他耳边发出声音的也就只有康熙本人了。
书致难以置信地回头,便见康熙从龙椅上跃起,三步做两步冲下台阶,便要去救人。
“皇上!”书致连忙将他死死拽住,按回椅子上。
康熙脸上的惊恐之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