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一个敢作声,苍如松自觉道:“属下回去就领罚。”
闻岱又点了两个名字,嘱咐道:“城里头不许再传阿谀奉承之语,尤其不许传什么因果转世的神仙故事,朔方之胜,是陛下圣明,上下一心之功,非是我一人之功。往日你们玩笑我不管,此事不许再乱传,违者军法处置。”
他语气并不激烈,整片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城墙下卫兵的甲片相碰之声。
眼看没一个人敢回话,舒宜点点头:“我以后也不说了,是我……”
闻岱摆摆手止住她,对着舒宜又自然回复成温和神色:“不是责怪你,是如今传的实在离谱,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虽行伍中人,也是朝廷将领,岂敢贪天之功窃为己有?”
舒宜方才经他一点,已经心中警醒。士大夫当敬鬼神而远之是一,闻岱手掌重兵,绝不能惹朝廷忌讳才是根本。如今皇帝年幼,舒宜虽和太后一系感情甚笃,但闻岱依旧谨慎克己,饶是刚打了胜仗,满朝吹捧,也能清醒地发现吹嘘背后的风险,予以制止。
闻岱说过便罢,没有责怪舒宜的意思,更不再提这个话题,对舒宜安抚地笑道:“你整日在城中忙碌,还没见过城外景象罢?如今朝朔方聚拢的流民越来越多,眼看着要热闹起来了。”
舒宜顺着他的步伐走到城墙边缘,向下一看,果然。流民排出长长的队伍,在城门处准备入城。
有专人登记其姓名、籍贯、相貌,又依老幼身材等不同,分往不同的做工小队。能撑到此时寻来的流民,青壮为多,老幼十不存一,其中妇孺都专有地方安置。队伍间虽有细微交谈声,但并不嘈杂,一丝不乱。舒宜看着这井井有条的景象,心中安慰。
这时城下忽传来一道苍老的叹声:“俺家里长孙姓杜,叫个憨娃,是朔方人,投到闻将军旗下当小兵了,俺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