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漉斜眼看了眼少女的表情,弯弯唇将酒壶放在墓前,转过身看她:“你怕是还不知道,季太傅当年……”

“我知道。”季容妗说出这句话后,才发觉自己嗓音有几分干涩:“当时为什么不与我说?”

“当时?”叶漉好笑地看着她:“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有给过公主解释的机会吗?”

应当是没有的。

季容妗想,她当时得知叶漉在场时,便认定那是沈竹绾所为,之后便是书房大吵了一架,她的确未曾给过沈竹绾解释的机会。

她似乎一直都没给过沈竹绾解释的机会。

叶漉见她这副表情,目光动了动,道:“当年陛下故意失踪让公主急匆匆赶回来,致使你们那一面成了相见的最后一面后,公主便疏远了些陛下,可能是因为陛下长大了需要避嫌,但我想,或许也有一部分你的原因。”

季容妗:“……”她收回沈炽无辜这句话。

月色幽幽,叶漉与她说了许多当年的事,有公主的计谋,有当年的战况,有宁王的身份,说到最后,打了个呵欠,抬头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了,有人还在等我回去呢,你自便吧,小季子。”

说完,便转身迈着脚步悠悠远去。

季容妗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叶姐姐。”

叶漉身形一顿,轻笑了一声,只摆了摆手,脚步未曾停留:“知道了,小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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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公主府内。

沈竹绾坐在桌前,借着烛火仔细看着手中的东西,不时动着手绣着什么。

忽然,没有预告的,紧闭着的门被推开,手中的针刺破了手,沈竹绾蹙眉抬眸,便看见本不该回来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口怔愣地看着她。

沈竹绾下意识想将手中绣着的东西藏起,少女却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小心捧起她的手道歉:“对不起,我该让金喜先通禀的。”

她说着,小心地取出手帕将那血迹擦去,又轻轻包裹住。

沈竹绾被她握着手,目光却扫了眼桌上未绣完的东西,她不安地动了动手,问:“你怎的回来了?”

季容妗一顿,这才看见她面上难得的有几分窘迫,目光一转,便知晓她为何这般了。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只未绣完的香囊,烛火静静跃动,季容妗心头有些酸软,又觉有几分好笑。堂堂公主殿下,绣香囊竟在晚上偷偷摸摸地绣。

只是看见她手上不止一个的针孔时,又笑不出来了。

沈竹绾看少女逐渐没有笑意的双眸,正欲问她怎么了,便忽然被眼前人用力抱在了怀中,力度之大,两人几乎紧密相贴。

沈竹绾感受到她情绪的不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问着:“阿妗,发生什么了?”

季容妗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脑海里回想起叶漉与她说的话,沈竹绾从始至终都有顾及过她的感受,只是她从未给过沈竹绾解释的机会。

“对不起。”沈竹绾听着少女在她耳旁轻哽道:“我应该多信任你一些的,无论是何平安还是季太傅,我应该再多相信你一点的。”

若是她肯多听她一句解释,也不会就此远走女皇国三年,让沈竹绾受了那么多伤,感受过那么多痛。

沈竹绾心头一动,大抵知晓她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了。

少女的轻哽让她心中也跟着一并堵得慌,她轻轻抱着少女,在她耳畔道:“不怪你,阿妗,怪我,若不是我欺瞒你在先,也不会让你对我失了信任。”

女人恳切的话语落在耳旁,季容妗眼底的泪滚落下来,她闭了闭眼,心脏抽痛着,她分明知晓她自深宫而出,凡是记于心缄于口才是正常的,又为何一直汲汲于让她对自己坦白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