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蜈蚣!”妹宝拨开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给他比了?一截大小,估摸有十厘米,“今天宿舍里就出?现?了?蜈蚣,有那么长!太可……”
话音戛然。
因为她看见面前的眼?眸,好似忽而被?洒了?把流沙,荡起一层暗沉又幽寂的水纹,梁鹤深眼?睫湿润、眼?尾泛红,可脸色却陡然白了?几?度,唇瓣抿着,微微颤抖。
“世叔,您怎么了??”妹宝有些不知所措。
梁鹤深喉结一滚,逼着自己挤出?一抹笑,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涩声说:“是啊,蜈蚣那么可怕,但是妹宝,这样可怕的蜈蚣……”
他顿了?下,深呼吸后,“有两条……在我身?上。”
沉默许久,这次是真的许久。
两相对望间,视线模糊成虚化的光斑,妹宝在浓重的暖色水光里寻找清隽眉眼?,却摸到一手滚烫的湿意。
她一下就慌了?。
他们之间,其实?已?经算得上赤/裸坦诚了?,身?体的任何角落,都已?算不得私密,碰也?碰过,看也?看过,无?论是她的疤痕,还?是他的残肢,但总是隔着一层,迷醉或者疯狂,黑暗或者布。
那些丑陋的、残酷的,终究是没见过真的光。
梁鹤深平静地开口:“妹宝,我不想你害怕我。”
妹宝哽咽着摇头:“我不会害怕!世叔,您信我!”
梁鹤深抬手,拂去她的眼?泪:“我信你,是我懦弱,还?有些不敢面对。”
“不!您、您不懦弱!”妹宝的人和声音都已?被?这场狂风暴雨打得凌乱,“那我呢?我的伤疤也?同样恐怖,您会怕吗?会怕吗?”
“我是男人,我不怕蟑螂,不怕蜘蛛,也?不怕蜈蚣,所以,理所当然不怕你的疤痕。”
他只?是觉得心疼。
梁鹤深微微笑,捏捏她的脸颊,轻声哄:“抱歉,把你惹哭了?,我懂你的意思……”
妹宝啜泣着,泪流不止。
“好啦,别哭了?。”梁鹤深将她推开一点,又擦了?一遍那湿漉漉的脸颊,“所以,浴室真的有虫吗?”
妹宝摇摇头。
“那就去洗漱吧,很晚了?,你明早还?要上课。”他说。
妹宝唇角下压,定定看他。
梁鹤深保持微笑,只?是心酸又无?奈,静了?片刻,他抬指落去她唇角,轻压着往上,拉出?一条小弧:“别哭了?,拜托啊老婆。”
已?经是恳求的口吻,真心实?意不掺杂一点揶揄成分。
这种口吻更让妹宝心疼,她抹掉眼?泪,从他腿上离开。
等?到耳边流水声哗啦响起,梁鹤深才像是从梦魇中?挣脱了?,缓出?口气,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的斑斓灯光。
半晌,他又后知后觉皱起眉:不是只?让乔舟买了?蟑螂吗?蜈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妹宝室友还?养蜈蚣!?
毫不夸张,梁鹤深几?乎惊出?一层冷汗来?,当即掏手机,破天荒问候了?下北城大学的校长。
第57章 第 57 章
洗过澡, 妹宝又恢复斗志,变得神清气爽,并且, 还思量出?一个无?懈可?击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她回宿舍拿书。
计划归计划,真要实践, 心里还是慌的,譬如?眼下最现实的就是,怕门一开?, 从天?花板上掉下只蟑螂, 或者?别?的什么虫子。
她胆战心惊开?门, 撞上同样回来?拿书的棠糖,两人同时吓一跳。
棠糖拂拂胸口:“你昨晚没在宿舍住吗?”
“……没。”妹宝说,同时在心里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