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各村提前划出地皮,都用绳子围了,各家赶来车和牲口都栓在这里,每村出几个人轮流看着。
师雁行她们也去寄存了骡车。
真是人山人海!
原本说好了两家一起逛,奈何人太多,走了几步就给冲散了。
摆摊子卖肉卖菜自不必说,更有许多平时难得一见小吃摊子,还有商贩连自家咸菜缸都搬来了。
如今郭张村人很有点瞧不上这种街头称斤卖咸菜:
我们都是直接卖去酒楼里呢。
糖对乡间百姓而言是稀罕物,平时舍不得买,年根儿底下少不得也忍痛买些甜甜嘴儿。
最多就是琥珀色膏状麦芽糖,多是小孩子买,两文钱一棍儿。
交了钱,摊主就用小木棍儿在盛满糖浆木桶里搅几下,最后缠成一个酷似棒棒糖蛋。
就这么两文钱,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舍得。
有孩童馋得嘬手指,拽着爹娘手哼唧,“想吃!”
当爹&
30340;囊中羞涩,干脆就抬手往他屁股蛋上拍一把,“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兔子不攒粪玩意儿!”
骂完了,拖着就走。
小孩儿哪晓得家道艰难?眼睁睁看着别孩童美滋滋吮吸,委屈得不得了,眼一闭脖子一梗,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江茴就问师雁行和鱼阵,“想吃吗?”
师雁行:“……”
真当哄孩子呐?
到底是买了三个。
师雁行觉得稀罕,举着挑糖小木棍儿迎光看。
很深蜜色,像一团人造琥珀,能看见明显拉丝痕迹和内部气泡,又有点像瞬间凝固湖面之下。
天很冷,人一张嘴就呼哧呼哧吐白汽,脱离了棉套保温木桶麦芽糖迅速变得坚硬,光泽更胜,在冬日暖阳下闪闪发亮。
师雁行看着,隐约有种令她感到陌生童真。
鱼阵没那么多心思,抓着就狠狠舔了下,美滋滋道:“甜!”
师雁行失笑,也学着她样子舔了下。
嗯,甜丝丝,非常本源味道。
或许是人多,或许是日头太好,虽有寒风刺面,但走了一段之后,竟全身暖洋洋起来。
看着四周攒动人头,师雁行惬意地眯起眼睛,感受到了久违纯粹快乐。
再往前挤,还有卖糖瓜。
米黄色一整块糖瓜,足有盖房子石头那么大!
摊主就站在旁边,手持小木锤,谁要买就顺手敲一下,下来多少算多少。
有嫌多了,他便理直气壮道:“这玩意儿哪儿有那么正好!”
此时此刻此地,他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王。
卖敲糖声势惊人,吓得鱼阵直缩脖子。
师雁行看得好笑,就听耳边江茴小声说:“里头点心铺子里有那种指头肚大小糖瓜,可以称斤买,咱们不要这个。”
坑人嘛!
而且这个糖瓜也不大好,有杂质。
正经讲究都是师傅们提前一遍遍拉过,拽成约莫一指粗细长条,然后用线飞快地勒断。
断掉糖瓜会迅速冷却定型,就变成了一颗颗圆滚滚糖果,喜庆又方便。
糖果倒罢了,不过买几样桃酥、面棋子、炸撒子等,过节供奉摆盘,有来串门也可以待客。
倒是那些平时难得一见杂耍摊子很吸引人。
耍猴,踩高跷,跑旱船,舞狮子,各自都带着家伙事儿,隔着大老远就听见锣鼓震天响。
好些老百姓围成圈儿看,时不时轰然叫好。
江茴娘儿仨拼体力是拼不过,正懊恼间,师雁行指着不远处噗嗤一笑,“到门口了,去串个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