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着,师雁行就不紧张了。
她用力吸了口气,再缓缓挤出来,赶在肺叶完全干瘪之前出声道:“方便我进来吗?”
没动静。
睡着了么?还是伤重到无法回应?
就在师雁行打算直接推门而入时,里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诡异的不规则棍状物点地声,咔哒咔哒往这边乱窜,伴随着久违的结结巴巴的“方便方便方便!”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师雁行:“……”
面黑肌瘦三条腿儿,你谁?
看到她的瞬间,对方呼吸急促,瞳孔剧震,嘴唇微微颤抖,脸上迅速泛起激动的血红,那红色与黑乎乎的脸蛋子底色交织在一起,就不大那么明显。
“小师妹!”他的喉头上下耸动,有些无措地道,“我,我……”
他顺着师雁行的眼神摸上自己的脸,整个人瞬间僵硬,然后又以比来时更迅捷的速度,拄着拐咔哒哒冲回去,背对着师雁行在炕上一通乱翻。
怎么突然就来了?
还没准备好呢!
我刮脸刀呢?!
对了,今天还没洗脸!
看着里面的人仰马翻,师雁行迟疑片刻,还是非常贴心地关上了门。
唉,皇帝也挺不靠谱的,都没提前通知吗?
他是不是故意的?
给孩子留点尊严吧!
不过……师雁行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鸡飞狗跳,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好。
看着还挺有活力的。
真好啊!
预想中感人肺腑的久别重逢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柴擒虎顶着脸上新鲜出炉的血道子重新过来开门。
黑乎乎的小伙儿鬓角还在往下滴水,显然他在腿脚不便的情况下,一边刮胡子,还一边抽空搓了把脸。
大半年未见,两人好像都有点陌生了,一个屋里,一个门外,就这么干站着。
分明今天之前,他们都有好多话想说的,可真见了面就会明白,只要确定人没事,什么都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掠过,卷起屋檐下未化的雪沫,吹得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哎呀看我,”柴擒虎如梦方醒,忙道,“怪冷的,快进来。”
师雁行叹了口气,掏出干净手帕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鬓角,又往下巴上的伤口按了按,“傻不傻呀你……”
又看他的腿,皱眉,“腿……”
话音未落,柴擒虎就摇头,“不疼!皮外伤!”
师雁行高高扬起眉毛,“嗯?”
不疼拄拐?
否认的声音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弱下去,最终如冬日暖阳下的冰雪,彻底消失。
之前不对太医们喊疼,不对陛下喊疼,是没有必要。
不告诉父母,不告诉师门,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可现在,他好像忽然就想喊一喊了。
“疼!”柴擒虎忽斩钉截铁道。
说来也怪,当时那样危险,他都未曾感觉到疼痛。
后来太医们会诊,割去腐肉,放出脓血,他也没觉得怎么样,可现在,本该开始愈合的伤口却突然开始疼痛起来。
“疼,”柴擒虎又认认真真说了遍,“特别疼。”
也是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伤口真的是有点痛的,连带着半边身体都麻木肿痛。
师雁行都要被他气笑了,本想骂两句的,可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人真是神奇的物种,刚才分明能自己拄着拐短途折返冲刺,残奥会金牌一拿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