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警官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眉头稍动,眼神淡漠:“再见。”
面包车的车尾在弯曲的山路里消失,龚警官掏出一根烟,咬着烟嘴,拍过身上所有口袋,没有找到打火机。
索性就这样叼着烟,双目注视着栖栖他们离去的方向。
“队长,我们抓到人了,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回淮市了?”
年轻男人将火奉上,龚警官垂落眼睫,点了烟。
吐出缭绕的烟雾,他压着眉峰,顿了下说:“回。”
栖栖回到东叔家,很没胃口吃饭,为了不叫众人起疑,才勉力吃了几块糍粑。
借口说今日玩得累,她洗漱完早早躺入被褥。
栖栖是真的有些累,她感到背后有一大段牵丝攀藤的阴影。
清醒时她不愿去揭旧创,可老和尚引她进入潜意识,这旧创便如同被揭开仅存的薄痂,栖栖透过薄痂,看见了自己并未好全的伤口。
这伤口淋漓,只在栖栖想起时才发作。
栖栖安于透明时,对这些创伤的处理方式是逃避。
现在呢?
世界对于栖栖触手可及。
让伤口成为毒刺扎入潜意识里,任它们溃烂越来越深。
栖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方丈在她离开之前,交代她,若想彻底拔除郁气。
尽可试一试听心回忆苦难的方法。
栖栖闭上双眼。
十三岁时,她曾遭遇过一次意外的绑架。
被绑架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孩,比栖栖高,比栖栖大几岁。
绑匪将他们绑起来扔进废弃仓库。
绑匪们打电话并不避讳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栖栖便得知男孩出生某医学世家,只要男孩的爷爷答应救他们老大,他们就会放走男孩。
不知什么原因,绑匪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当天晚上踹开仓库铁门,对男孩拳打脚踢后扬长而去。
他们在仓库门外喝酒叫骂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他妈的不愧是霍老爷子,唯一的孙子也舍得扔掉。”
“切,小孩不可以再生吗?”
“我们老大命怎么办?这小孩要不杀了?”
“卖了换点钱。”
栖栖在黑暗中恢复感官,鼻间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双手被绑在腰后,侧躺在地,指腹碰到的是冰凉满是灰尘的水泥地。
那男孩躺在栖栖身边,不喊不叫、不呻不吟,像死去一样静默。
栖栖知道他没死,因为她听见了另一道轻浅近无的呼吸。
有了寺庙那一遭,栖栖明白做任何违背记忆里的动作都是徒劳,不如做个旁观者,默默拾起潜意识里的记忆。
“同学...同学...”
栖栖听见十三岁的自己轻声唤男孩。
夜影中,男孩高瘦的轮廓一动不动,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
“...同学,我能帮你解开绳子...”
栖栖拱着身子在粗糙的地上努力翻动。
她似乎看见了男孩的肩膀动了下,又好像没有变化。
她继续朝前,终于来到男孩的背后。
低头轻轻蹭了蹭男孩的背,能感受到男孩浑身都僵住。
这样不经过同意就随意触碰他人身体确实惹人厌恶。
栖栖抿唇,小声开口:“同学,我帮你解开绳子。那些坏人晚上不会一直看着我们,我看见仓库最里面有个洞,你应该能钻出去。”
男孩不说话,栖栖有些挫败。
没一会儿,栖栖沉默地俯下头将嘴靠近男孩后腰处。
男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