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又想起了宁嫔。
皇后先一步从圆明园出发,却并不是回到了紫禁宫城里,而是驻跸于畅春园,这个康熙晚年时常居的园子,距离圆明园不远。
帝后很少在一起生活,这一次宁嫔也跟着她去了那里。
也许当真是心灰了,要学皇后一般度日。
她直觉与宁嫔有关的那些谣言是不能询问雍正的,便暂时将那引发她干呕的九子墨推到了一旁,继续看那本《四宜堂集》。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手上又莫名地有些痒,便将那本书放下了。
雍正总是眼观四路,“十月的行乐图已经绘好了,朕也令江南裱画师李毅细心裱好。”
“若是无聊,就在那边架子上,去取来看看吧。”
婉襄一听就高兴起来,很快将画卷在案几上展开。
同正月关灯一样,这幅画也同时有雍正和婉襄。
十月题为“画像”,画面中央的一处房舍里,红衣的雍正端坐,由画师为他画像。
而这一次婉襄并不同他出现在一起,她在远处的高台上同其他女子一起听评弹。
绘的是同乐园清音阁之景,将要离开圆明园,裕妃邀请她一起去清音阁,她想着她来到这个朝代还没有听过评弹,便欣然赴约了。
画面上粉色衣裳,一边听评弹一边赏景的便是婉襄,其他人也在图画上,却都不是她们自己。
雍正真是偏心。
其实裕妃这个人,若做朋友的话也还不错。
她很懂得如何享受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并将它们应用于享乐,只是可惜,她们各自的立场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那么纯粹。
婉襄一面赏画,一面仍觉手上有些痒,再低头一看,发觉手臂上一片微肿,已经都被自己抓红了。
注意力一放在这上面,便好像这痒意蔓延到了手臂上,甚至于肩膀上,她连忙拈起了一个糖炒栗子,期望以此转移注意。
雍正此时倒是很认真,“云贵四川之地,地势险要,山路崎岖。乌蒙蛮逆不法,此处用兵,军粮运送不便,均仅能由民人背负。”
他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循旧例,每粮一石,运送百里,放予民夫脚价一钱。而民人一人,不过只能背负粮米三斗。”
“至于百里之途,又至少须行两日。”
婉襄被他的话吸引了。
若再添上衣物鞋履的损耗,这样算下来,百姓能得的酬劳实在少之又少。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如何不叫人扼腕叹息。
“朕要下旨,令督抚速议,若有山川险峻之处,应当适当增加脚价。地方有司亦当禁止侵冒,使百姓实沾恩泽,朝廷亦确有便利。”
他考量得很周到,本来也不需要婉襄再说什么。
婉襄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些糕点之间,最后拿起了一块梅花形的水乌它。
这是一种北方的甜点,以酥酪合洋白糖制成,要在天气寒冷的夜晚方能制作。整块糕点洁白如霜,食用时如同嚼雪,却有清甜之味,是婉襄近来最喜欢的。
她吃完了一块,望向雍正,才发觉他也正望着她。
“朕也饿了。”
婉襄从善如流,左挑挑右挑挑,最终选择了一块方胜形的水乌它拿过去,递给了雍正。
他用一只手拿糕点,另一只手将她搂了过来,仍旧看着他的奏章。
“孔子道冠古今,为万世师表。国学为造士之地,圣教所被,因此朕御极之后,曾数次命人修缮阙里文庙学堂。”
汉代独尊儒术之后,历代帝王便几乎都十分推崇先师孔子,便是到了未来社会也是如此。
“朕御极的第三年,文庙不戒于火,朕引咎自责,虔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