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后世之人一定多有犹疑,不明何意,甚至还要笑朕男女不分。”
比如婉襄,便只以为这又是雍正不甘于人下,不肯与他人类同的证据。
“那也是她唯一逾越的时候。她知道年羹尧得罪于朕,知道自己天年不永,于是同朕说,她生来便有心疾,一生不得操劳用心,因此平生事皆不留心。”
“她没什么期盼,唯独希望朕能将这个‘敦’字赐给她做谥号,‘敦’者,敦亲睦族,厚待亲属之意。临死之时,她要保全的是她的家族。”
“这没有错。”
婉襄语意坚定,“您那时身体康健,如愿以偿地坐稳了江山,她不必为您祈求什么。”
她静静地凝望着他,而他也如是。
“这当然没有错。可朕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酷烈的君王,至少对有过功绩的臣下不是。”
雍正深恨官员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常常在上谕朱批之中申饬或是勉励官员应当克勤克慎,无忝厥职。
“那些事是年羹尧一人之过,至多累及子嗣。她父亲与长兄都有功于社稷,她知道朕不会迁怒。”
却仍然选择这样做了。
绾春轩安静下来,时过境迁,无爱亦无怨。
“你跪在那里的时候惹朕生气,朕不知为什么,便想起了她。”
他的性情向来急躁,给了敦肃皇贵妃最大的体面,那些面对病弱的皇贵妃无法发泄的火气,婉襄时隔多年,撞到了枪口上。
“我也狠狠地刺了四哥的心。”
她现在不需要他的歉疚,她也不想同他道歉。
雍正轻斥了一句,“大逆不道。”
日色转轨,笑意一点一点地爬上彼此的眼眸,相拥又释然。
“勤政亲贤殿里那只胭脂水莲口瓶还在等你修补,朕从未见过如你一般不负责任的匠人。”
“年希尧又进了一窑新的胭脂水瓷器,朕等着你去挑。”
“婉襄,同朕一起搬回到九州清晏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