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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披着夜色的脏乱差小摊贩,没有咕噜噜腾着热气的麻辣烫,也没有来自内蒙或是新疆滋滋冒油的烤羊肉串。

这啥日子啊过的。

这么想着,景燃觉得盘子里本就没什么调味的通心粉更如寡淡。

餐厅里很安静,至多就是刀叉餐盘碰撞的汀咚声音,景燃喝一口水,换了个表情,平静中有些严肃。

“燕岁。”

燕岁抬眼,“嗯?”

“在国外流浪不是长久之计,十年了,危害公共安全蹲牢子差不多也就十年。”景燃的声音不高,但燕岁能确切地听清每个字,“你有钱,我知道,你的能力让你早就不需要依靠许家的零花钱,你不要害怕许卿耀,也不要觉得对他愧疚,你应该回国,可以换个城市,过正常的生活。”

玻璃窗外,远处的钟楼准点敲响,对面这人说的话凝练有力,不容反驳,但又不是上位者的态度。

燕岁垂下眼帘看自己的食物,不出声。

“他敢骚扰你你就报警,他闯进你的房子你就抄家伙抡他。”景燃说,“装个监控,正当防卫,许卿耀是个欺软怕硬的,一直以来他这么对你,就是因为你步步忍让,搞他两回狠的他就老实了,你能明白吗?”

燕岁当然明白,这么多年了,许卿耀是个什么种类的坏胚,他自然知道怎么对付他。

可景燃忘记了,人类抗拒改变,所以人类不必迁徙。

没听过爱斯基摩人搬去夏威夷,也没听过热带国家的人在旱季举家前往圣诞老人村。

燕岁有些委屈,是那种“怎么连你也这么对我”的委屈。

“不许委屈,我跟你说正事呢。”景燃又喝了一口水,“你能明白吗,你在外,是因为你被欺负,你觉得愧疚,十年了,差不多了,燕岁。回国吧,找个舒服的城市,买个房,养条狗,画画,夜里下楼吃烧烤,白天醒了喝豆浆。”

他好像在教自己怎么生存,燕岁固执地捏着勺子,把奶油蘑菇汤搅得半凉。

“喔,我会考虑的。”

“啧。”景燃叹气,“你这样让人很不放心。”

“不放心你跟着我呗。”燕岁嘀咕着,“你不是闲人吗。”

景燃收声了。

一顿饭最终以不愉快告终,去到酒店后依然是套房两个房间,一墙之隔,两个人都辗转难眠。

谈话的最后,景燃没有再坚持,或许他自己也在思量,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极端情绪。比如,在料理自己的身后事。并且,当父母亲友托付给钟溯后,他发现,他还有个放不下的人,就是隔壁那位。

那么该把燕岁托付给谁?

钟溯吗,这样钟溯是不是压力有点太大了。

况且,他俩能好好相处吗?钟溯有时候挺凶的。

景燃睡不着,然后饿了。

他们在佛罗伦萨中超买的零食和泡面带了过来,这时候就放在外面小客厅的茶几上。

景燃悄摸地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全程几乎静音,应当不会被察觉。

然后。

世界明亮了。

燕岁打开了客厅的灯,那灯的开关就在沙发靠背上边一点儿,“燕岁说,‘要有光’。”燕岁似笑非笑,想是早知他要出来觅食,搁这等着似的。

“嗯,你再把清水变葡萄酒。”景燃看了他一眼,“饿了?”

“饿了。”燕岁拿出来两桶泡面,“小时候我外婆爱煲汤,就问我,岁岁呀,大骨汤、鸡汤、鸽子汤,你最喜欢喝哪个?我说,我最喜欢泡面汤。”

“噗。”景燃笑出来,“然后呢,挨揍了吗?”

燕岁摇头,“然后我获得了一锅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