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清晨的水雾,将开未开。
男人的皂靴从旁经过,惊得那几朵娇柔的小花轻轻摇晃,空气中弥漫起一阵淡淡的花香。
俞安行的伤口每日皆需要换药,是以秦安这几日便暂住在了沉香苑。
虽说身上的伤需静养,但由着秦安替自己换好药之后,俞安行仍得要进宫一趟。
明面上,他是被李归轩派到幽州去协助俞怀翎和祝光二人的,如今他自己一人先提前回来,进宫禀告幽州的情况,自是情理之中。
一炷香尽,俞安行从御书房出来,跟着引路的小太监缓缓往城门方向而去。
不远处,从椒房殿行来的祝皇后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俞安行缓缓行在宫道上的身影,久久未动。
直到那太监唤了又唤,她才回过神,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进了御书房。
“听说皇上夜里近来常犯头疾,臣妾让人备了安神汤,皇上趁热喝。”
祝皇后说着,将汤盅从食盒中拿出,只当做没看到御书房里那个衣衫凌乱、两颊生靥的宫女。
李归轩以手掩唇重重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朕还有几本奏折未看,先放那儿吧。”
“……是。”
将汤送到,祝皇后也不多留,转身离开。
眼看着祝皇后的背影越来越远,李归轩方收回手,看着掌心中咳出来的一滩鲜红血迹,再抬眼去看那碗才送过来的安神汤,目色沉沉。
回到椒房殿,祝皇后倚在美人榻上,阖眼小憩,出现在眼前的是李归轩那一张日渐消瘦却又依旧矍铄的面庞。
睁开眼,祝皇后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冷着声吩咐。
“下次,再加大剂量。”
宫女出列,低声应了声是。
再无人说话,偌大的椒房殿里,又恢复了沉沉的死寂。
时辰渐晚,外头的天边接连滚落下一片又一片红霞。不多时,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热烈瞩目的火红色。
在斜阳的映照下,宫城的琉璃瓦愈显金灿,锃光瓦亮的,好似能够直接照出人的脸来。
从宫里回到国公府时已近日暮时分,马车停在府门口,俞安行从车上下来,落在地上的影子被苍茫的暮色拉成长长的一道。
进了沉香苑,俞安行先抬眼往小花厅看过去。
他知道,往常天气好时,祝晚玉到府上找青梨,她总爱带着祝晚玉到小花厅里说话。
可今日,小花厅里一片空荡。
不仅如此,如今天光虽还未全暗下去,可整个沉香苑却比悄无人声的夜半时分还要更加安静,比之往日少了那么一两丝的生气。
有丫鬟听到了俞安行回来的动静,匆匆忙忙地从拐角处绕出来,迈步迎上前去行礼:“主子……”
元阑一直负责掌管着整个沉香苑里的下人,他看出那丫鬟面带急色的模样,开口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惶惶看了元阑一眼,磕磕绊绊地将事情给说出来。
“是二姑娘……二姑娘说主子从幽州回来,身体看着比之前的情况好上许多,无需她照顾也行……且她最近正在和苏公子议亲,要回椿兰苑去好好做上一些准备……奴婢劝二姑娘等主子回来再做打算,可二姑娘铁了心要回去,早上连早膳都还没吃,就收拾东西回椿兰苑了……”
俞安行听完丫鬟的话,唇边掠出一丝冷笑。
他不过去了幽州一趟,她的胆子倒是大了。
先是趁着他在幽州的时候同苏见山议亲,如今又趁着他离府之际自己一声不吭地搬回椿兰苑,她待苏见山,可还真是情深意切。
感受到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元阑的头皮紧了紧。
他也不知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