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的感受,谢玄天的声音居然能比触碰更温和,问:“那又有哪里肮脏呢?”
他站得极近,微仰着头,注视着驰狼涣散的眼眸,道:“为人、为妖、为鬼,若不欺凌任何生灵,那么在本座这里,便无有不同,众生平等。”
仿佛一阵甘霖,滋润了七杀荒芜的心田,却也动摇了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认知。他承受着族人的鄙夷、厌恶,怨恨着属于母方的一半血缘,却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这般平静、温和的语气告诉他:
只要不作恶,就不是恶。
他不肮脏,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
能信吗?
七杀定了定神,静静等待这妄下结论的人推翻结论。
果然,谢玄天接下来是:“不过……”
果然如此!!
在“不过”,“但是”之前的任何好话,全都不必听,不必过心,等同于不存在!
可听过这乱他心神的理论,他还能有听“不过”之后的胆量吗?
谢玄天是……从此与他陌路,把他赶出去吗?!
驰狼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宣判。
偏偏谢玄天竟停滞许久,才继续说:“不过,……我不曾料出你还有这一重血脉,看来,我又不得不闭关翻查古籍了。听闻妖族是靠吞噬增进修为,恶鬼则以‘夺取’生命力来存活。你现在感觉如何?饮血后可有哪里不适,需不需要进食些生肉?”
那对秀丽的眉毛微微皱起,这个人居然、居然还认真地发愁怎么喂一只鬼?!
经历了太多次震撼,七杀已经再摆不出更震撼的反应了,只舍不得闭起眼睛,生怕少看了哪里,怔怔地道:“你、你的血已足够,天下再不能有比你更香甜的血——”
不是,不对!他在说什么?!
“你、你不憎恶我,也不赶我走吗?!”
谢玄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想走?为什么?”
不不不!他哪里都也不想去,他现在只想再、再喝……
七杀仓促地吞咽下不肯停歇分泌的涎水,他在脑海里拼命否决另一半血脉那蠢蠢欲动的想法,却鬼使神差地道,“我只恨不能与你朝夕相随,哪里也没有比你身边更好的地方。”
——【储备粮还是随身携带最方便了。】
不是,他没这么想!!七杀脸色青白交加,再加上方才异变的形貌还没有完全恢复,嘴角还有犬牙刺破的血痕,实在是既狼狈又难看。
可谢玄天却一点儿都不嫌弃,不止不嫌弃,听他这么说,居然嘴角清浅地弯起来些许,道:“那我就安心了。”便张开双手,轻轻搂住了半鬼半妖的七杀。
不是,这有什么好安心的?多戒备他一点才对啊!!
七杀对谢玄天的人身安全产生了史无前例的担忧,可他那狼爪刺得入骨,其他的骨节也都嘎吱作响,不好乱动,便是有心提醒,也只好任这个人搂着——他绝没有占便宜的想法,绝对没有!!
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接连丛生,劝告的话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视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处鲜红的印记。
——在谢玄天被扯松的领口之间,以那薄而色浅的皮肤为底,颜色分外鲜明的……咬痕。
尽管领口的缝隙实在不大,尽管咬伤也不算太严重。
可……无论牙印错落的形状,还是沁出来的一点点血红,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一件事: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那是他亲口盖的戳!
七杀瞳孔收缩,什么劝告、什么安全,全都被这唯一的想法排挤到不相干的角落,只留下美梦的场景成真的错乱感,和……面对珍馐佳肴的垂涎。
他便是找出一千条、一万条否决的理由,也阻止不了口水的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