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口珍馐(1 / 3)

“鬼”这一字,从来便与凶、厉二字联系在一起,也比妖族更加遵循本性行事。

七杀鬼相毕露,头顶狼耳炸开,肌肉虬结、筋骨纠缠,便更显得凶暴乖戾。愧疚与压抑的欲念,勾动了恶鬼血脉深处从没填补过的饥饿感,而反过来,连日不曾安眠的疲倦,也在加剧、恶化着一切恶果。止不住的口涎汩汩而下,顺着龇裂的犬牙、嘴角流淌,落在了那光滑诱人,却如祭品一般横陈的脖颈,蜿蜒成一片荒诞靡乱的图形。

他理智上不断哀嚎着不行,可脑海里却有什么轰然崩陷,牙尖更违背意志,迫不及待欺近那片细腻,随着本能的引导,快且准确地寻到了最贴近动脉的位置,狠狠一扎!

噗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是刺破皮肉的动静,落在七杀耳中,仿佛天籁之音。

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无以伦比的珍馐佳馔。

一股超乎精萃的灵力、生机滑下喉咙,赶在理智归拢之前,“鬼”已尝到了甜头,贪婪地索取更多,而作为“妖”的部分,却化为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再伴着深邃的苦痛一道吞吃下腹,化为鬼最甘甜的养料。

他分明听见谢玄天的叹息,又说“因我而起,当因我而果”,短短几个字,却几度怪异的停顿,像是在强忍着苦痛。

……为什么他没来得及自戕?!

驰狼在浑噩里猝然惊醒,强忍饥饿与贪念,推开口下鲜活的生贽,甚至为防失控,踉跄着退开半步之后,再张起利爪刺股,藉着疼痛保持清醒。

他惶然去窥谢玄天的脸色,不想看到的却并非那隐忍苦痛的苍白样子,那个人两颊被绯红的霞云尽染,脂白的皮肤也更添了几分生动的潋滟。

这从未见识过的盛景乍然呈现于前,毫无防备的驰狼霎时被惊呆了。

谢玄天缓过一口气,便用手去拢那翻开的领口,虽向七杀的方向恍了一眼,却像躲避什么似的立即瞥向地面。那嘴角似乎要勾起些许,摆出个安抚的神情,可惜不大成功,便半敛着眼帘,道:“幸好我还未更衣,不怕污了衣服。趁着血未凝结,你快再多饮一些,免得血脉作怪。”

连眼稍也染成一片绯色了!

那微挑起来的眼尾,仿佛直接挑在七杀心尖儿上似的,看得他呼吸都放缓了,又生怕一开口,便吹散了难得一见的桃粉。

他曾在梦里与这个人颠峦错落,可在日光之下,却连半片衣角都不敢乱碰。

万没料到这一板一眼、又高不可攀的仙尊,竟主动扯开秘密重重的衣衫,把咽喉主动送到他口下来,只为缓解他的异状。

偏偏谢玄天不止这样做了,还邀请他“多饮一些”。

这让驰狼如何不动摇、不震撼?!

……背负肮脏血脉的此身,还待如何玷污这个人的真诚!

七杀将牙咬出了血,利爪更刺透股髀,可他再往后退,便被床榻挡住了去路,实在退不了了。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顾得了维持什么形象,只有全力压下所有亵渎想法,道:“别过来,离我远些。我、我这肮脏的血脉,不值得。”

谢玄天站直身躯,与他四目相对,道:“肮脏?哪里脏?”

——“我身上的是恶鬼血脉,本来就不容于世间!”

谢玄天缓缓向前踱近,反问他:“为何不容于世?”

七杀:“恶鬼残杀生灵,鬼众过处尽是焦土——”

“那你可曾残杀性命,可曾涂炭生灵?”

眼看着谢玄天越来越近,近的像马上就要触碰他了,七杀咬着牙、浑身颤抖,却躲避了对视,咬牙道:“不、不曾。”

“可曾陷世间与水火?”

七杀:“……不曾。”

指尖轻轻触碰着脸颊,带来温暖而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