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不能承袭爵位,然而温亭书身子骨不好,因而英国公温睢和其夫人冯氏偏疼他些,谢琉霜嫁过来后亦是爱屋及乌,让她连每日的请安都省了。
温亭书前脚刚走,谢琉霜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半坐在床上发怔,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出先前被惊醒的那场梦魇。
睡不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温亭书离去,而是因为梦中的那个男人。
五年前,她恐太子觊觎化名谢窈在江南小镇居住过一段时间,未曾想一场巧合被一清冷公子所救。
公子容貌俊逸,家境贫寒,为人过于冷漠疏离。谢琉霜对他一见钟情,日日洗手作羹汤,送甜点、送衣裳,公子依旧不为所动,冷淡地将所有东西尽数丢出。
再后来……
她最后问了那位公子一句话,却得到他那句冻彻心扉的回答。
“我从未喜欢过你,以后也绝无可能。”
五年前的谢琉霜心如刀绞,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曾经的那种爱慕,直到她嫁人后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
丈夫温柔体贴,公婆关怀备至,她在这样的温柔池中沉溺三年之久,曾经对于那位冷漠公子所有的感觉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弭淡去。
她很久都没有想起曾经江南烟雨中的那些故事,然而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又梦到了他。
梦中的他面色依旧冷漠如覆寒霜,那柄刀尖渗血的匕首叫她几近惊惧到失声。
好在这个时候贴身侍女清月端着盥盆推门而进,面上难掩错愕:“少夫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出了什么事?”
清月将手中的水盆搁在硬木小方桌上,谢琉霜摇了摇头,轻描淡写说道:“无事,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谢琉霜不愿意详谈,清月自然不敢多问。
她替谢琉霜拧干巾帕递了过去,谢琉霜洗了一把脸感觉好多了,随口问道:“之前我放起来的紫檀木盒还在吗?”
谢琉霜嫁过来之前曾经有过一个紫檀木盒,上头落着锁,钥匙在她那里,也只有她一人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闻言,清月点点头回道:“在的在的,少夫人若是需要的话,婢子帮您把照眠喊来。”
照眠是从小跟在谢琉霜身边的侍女,而清月则是嫁到英国公府之前谢琉霜的生母塞给她的另一个丫鬟。
清月稳重,照眠跳脱,这两人一张一弛,也是谢琉霜用的最为顺手的贴身丫鬟。
然而最后,谢琉霜还是没叫照眠过来,盖因有人找了过来。
“说好了今日陪我去城外的寺庙祈福,怎么今日睡得这般迟?莫不是你家夫君今日离开,昨晚累着了?”
来人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百褶如意月裙,妍姿俏丽,桃羞李让,一见到谢琉霜便忍不住笑着调侃着。
此人是定国公府的嫡女,名叫孟锦瑶,同谢琉霜是闺中密友。
她和谢琉霜同一年出嫁,嫁的是当朝太傅之子。
只是虽说嫁的高,但日子并不好过。
她和谢琉霜一样嫁了三年,肚子没有动静。
可她却没有谢琉霜那样的好运道,温亭书对谢琉霜可算是一心一意,后院干干净净,哪里像她,夫君的后院莺莺燕燕一大群。
尤其是前几日最为得宠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若是早她一步生下孩子,她这个正室夫人又要如何自处?
孟家人同她苦口婆心说了许久,孟锦瑶烦躁不已,便想着同谢琉霜一道去寺院祈福,顺便散散心。
谢琉霜因为孟锦瑶的那句调侃双颊绯红,气得一路都不想跟她说话。
孟锦瑶见状不由笑道:“你啊你,都嫁人好几年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害羞?莫不是你家羡郎就喜欢你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