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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服,发顶上冠玉穷极工巧,不敛华韵,如是张扬,直身立在窗边,一眼望去,当真是位举世无双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融凡俗的背影,却无端叫俞空青感到心颤。

俞空青不敢吭声,但那人却一收折扇,而后缓缓转身,前者腿一软,慌忙跪下去:“殿、殿下……”

“来了?”谢时观一低眸,笑盈盈地看着他。

“是,”他不敢正视,因此便只得低头看着谢时观足上那双皂靴,低低应声,“不知殿下找空青何事?”

王爷也不同他攀扯,开门见山道:“你啊,是什么时候攀上的谢枫呢?”

谢枫乃天子大名,臣民们便是私下里,也不敢这般称呼,因此俞空青愣了好半晌,才终于意识到王爷说的是谁。

“不知殿下何出此言,”俞空青咬着牙,一拜首,“空青哪有那般本领,就是有,也绝没有这般胆量,殿下,空青冤枉!”

“冤枉?”谢时观大抵是觉得好笑,上前一步,逼到他跟前,“谢枫的心思从不在朝政上,朝中在任官员的名字他都未必认得清,又怎会认得你?”

俞空青心跳如擂,还欲狡辩:“空青不知,兴许是陛下无意中留了心,认得空青这张脸也未必……”

谢时观冷冷一笑,话音却温和:“这样啊。”

可他话音刚落,那只皂靴便忽地抬起,一脚压在俞空青脸上,后者身子一歪,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他眼里顿时便蓄满了屈辱的泪,半边雪白面颊上,布满了鞋印。

二十七岁那年他便中了探花,春风得意马蹄疾,可谓风光无限,随后入得雁王府邸做幕僚,虽然棋差一着,可也是旁人追着捧着的。

他是文人,是头甲第三,杏林折花,何等荣耀,凭何却叫这些人这般羞辱,他不甘心!

“初春正月里,某日夤夜,有个从乡里来的田舍汉,在画舫中畅乐时,不小心栽进湖水里,淹死了,”谢时观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道,“那人叫姜少雄,你识得吗?”

俞空青眼睫微颤,这事儿分明都已经过去月余了,谢时观突然提起,叫他很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王爷又问。

他目光躲闪,低声答:“不、不认识,空青安分守己,从来只在府中待着,哪里会结识这样的田舍农汉?”

谢时观笑一笑,把玩似地念起“安分守己”这四字,而后又开口反问:“你知不知道,那田舍汉进京时还带了位妻室。”

“她说啊,差人来告知姜官儿去向的那人,乃是王府中的一位大人,丈夫与其交会时,她远远地瞧了眼,说那人面如冠玉,穿青色,腰间佩一块竹青绿玉。”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俞空青腰间那块佩玉上,一声轻叹:“好蠢呐,空青。”

俞空青知道自己再辩不得,手脚皆瘫软下去,整个人发起抖来。

“是,”他干脆认下了,“是我差人去找的姜少雄,我就是不想要沈却好过。”

他恨死沈却了。

四年前,他还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在俞空青心里,王爷罚他,那是因为他权势遮天,他的品阶比他高,要责要罚,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沈却那时还只是个奴,他凭什么?

那日针刑之仇,是他这辈子最深的耻辱。

不过若非安奉德那些日子常来王府递送奏章,俞空青搭不上小皇帝这条线,他只怕也想不到要费心费时去加害沈却。

“可是殿下,”俞空青一抬脸,泪流满面:“可我又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做官,苦读二十载,却只能昙花一现。”

“昙花尚有多次开花时,可我若不挣,这一世便再无出头日。”

谢时观并不在意他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