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后来妈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了。

妈妈陪着他,带他学画画,林知发觉周围逐渐有了颜色,一切才慢慢好了起来。

可如今看到聂振宏胳膊上破皮的伤,林知一下又想起了那种痛。

他抿着唇,死死盯着那片铁锈,眉头皱紧。

“不痛的,真的不痛。”

聂振宏主动抓着小朋友的手指贴上那片伤,“你摸摸,血都干了,结痂了。”

聂振宏没想到,林知对他这点小伤反应这么大。

他心里感动之余,又有些窃喜,感觉这伤得还挺值。只是,看着小邻居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那点喜悦有点不值当了。

“那时候被人打了,不是更痛吗?”

聂振宏忽然想起两个人初识时,小朋友脸上被人打得青紫,后知后觉心疼起来。

他轻轻点了点林知的颧骨,好在现在那里白白净净的,没留下任何印子。

林知却摇摇头,“没流血,不严重。”

“没流血就不严重?”聂振宏不赞同,“谁说的?”

“妈妈。”

林知老实回答,还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截腰来。

“流血了,很严重……”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腹部一处深色的皮肤,“会留疤的。”

那是当年他撞到桌角磕伤的地方。

林知说完,目光又移向了聂振宏就抵在桌旁的脚踝。

那里,也是这样的吧。

宏哥流血的时候……肯定也很痛的。

“不管流不流血,受了伤都要说知道不?”

聂振宏视线被一片白晃了一下眼,才定睛看清了小朋友腰腹上的一小块疤痕。

他此刻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认认真真叮嘱林知,“下次如果有人要打你,你就赶快跑,知道不?躲不过就保护好自己,再打回去。如果不小心受了伤,也要立刻打电话告诉我,记住没?”

“哦。”

林知点点头,仰头反问,“那宏哥呢?”聂振宏愣了一下,才轻咳道。

“我也会的。尽量不受伤……”

将林知的话在嘴里过了两遍后,他咂摸出了一点甜,忍不住道,“受伤了就让你给我包扎。”

聂振宏伸出自己感觉没大碍的胳膊,又从旁边的货架捞过一个简易的医药箱。

里面还有些上回没用完的纱布,他塞进林知手里,说,“包完,再给我在上面画幅画儿吧。”

“画了……好得快。”

“画什么?”林知一边拆开纱布,一边问。

“知知有想画的吗?”

聂振宏带着他将自己伤口消了毒,两个人的手交叠着,一圈一圈地往胳膊肘上裹纱布。

“唔……”

林知眨了眨眼,垂头想了好半天,终于在瞥见自己腰上那块疤的时候灵光一闪。

“画知了!”

知……了?

这个有些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聂振宏感觉心跳加快。

他忍不住握住小朋友的指尖,问,“为什么……是知了?”

林知却没有察觉男人眼中异样的情愫,只带着男人的手戳了戳自己的伤疤。

“妈妈说,疤是老天爷送给英雄的勋章。”

“我这块勋章,是小知了的。”

聂振宏视线落在林知的腰上。

这回他看得更仔细些,发现那片深色的肉痕的确有些像一只知了的轮廓。

小小的羽翼尾尖挨着肚脐,像是刚从温软的肚皮里钻出来伸懒腰。

但小朋友接下来的话却令聂振宏有些听不太明白,“宏哥有蜈蚣了……这次换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