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不同,便是林知画画的地方,从二楼的阳台搬到了聂振宏的修鞋铺里。
倒不是聂振宏真需要一个「伴儿」,而恰恰相反,是他觉得林知,该多出来和人接触接触。
说他多管闲事也好,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也罢,聂振宏从自己和林知接触的这几次经历来看,他感觉小邻居现在的生活有些太封闭了。
每天都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除了对着颜料和画板,生活里好像没有一个活人。
的确,有的人就喜欢独居生活,也享受没人打扰的舒适快乐,但林知显然不是那一种。
他像是成长过程中缺少了某一环节,下意识地防备害怕陌生的一切,却又本能地趋于人群中的热闹与好意。
这是只缺乏保护的小仓鼠,对世界充满小心翼翼的好奇。
聂振宏不忍看见那双年轻的眼睛里只有死气沉沉和波澜不惊,这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该有的目光。
更何况,小邻居生活本就缺乏自理,还不如放在他眼皮下面照看着,好歹饿不死人。
所以,心思这么转了一圈后。
聂振宏干脆顺着何谦的话,问林知愿不愿意在他铺子里呆着。
不是当学徒,只是打打杂帮帮忙。
如果有时候客人多了,林知需要帮着收拾铺子里的货架,或者做些简单的刷洗工作。
与之相对的,聂振宏会包下他一日三餐,算是打零工的酬劳。
而没有活儿的时候,林知可以在铺子里画画。
反正二十多平的铺子,一大半都是空地,平日里只是被聂振宏随处放鞋和工具,随便腾一下便可以够林知放画架来挥动画笔。
这样的安排林知当然不无同意。
他几乎是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喜滋滋的。嘴角下的两颗梨涡,甜得让聂振宏恍惚间以为自己这个小破地方是个多好的风水宝地。
29 坐公交
去看望病人,总不能空手。
聂振宏找张姐买了一提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大礼包,又去对门老朱的铺子上扎了一提水果花篮,算是备好了礼物。
他本来是加上林知的份一块儿准备的,但小邻居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埋头在在画架前涂抹了一两天,到两人出发去医院时,已经卷好了一幅小小的画作,插在背包的侧兜里。
“怎么还背个包?”
两人如今每天都呆在一个屋檐下,聂振宏提前就看到了林知给小姑娘画的什么。
那副画不大,也就一尺见方,卷起来还没半个手臂长,实在不值得为它背上一个大书包。
林知没直接回答,只是把肩上的包扒拉到手里,拉开拉链给男人看。
“水,纸巾,素描本,铅笔,钥匙,手机,水果……”他一个一个点着,直到聂振宏失笑打断他的话。
“等等,怎么还有水果?”
聂振宏伸手从青年开口的书包里拎出一个透明口袋,手指上还沾到了封口处的清水。
他晃了晃口袋里的小果子,“杨梅?”
这个季节倒是杨梅上市的好时候了,颗颗看上去都圆溜溜的很饱满,挤成夏日里浓郁鲜美的酱紫色。
“嗯。”
林知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过口袋一边打开一边说,“出门,要带齐的。”
这是妈妈教他的。
每次妈妈带他出门散步或者写生的时候,都会准备好这些东西,然后放进他的大书包里。
他们母子俩可以在外面溜达一天,随便找个公园或者草地坐着也不会缺东少西,那时候他画画,妈妈看书,时不时吃一颗水果,等到太阳下山,慢悠悠踏着夕阳回家,时间过得宁静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