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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误我 梅燃 76309 字 1个月前

想起在原野上,他追着她的马车,一步一踉跄艰难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是钻心之痛。终于还是跌倒了,晕在路边,那些伤势如此真实可怖,她还是不信,踢了他两脚,骂他不要装。

谢律那些花活儿,半真半假,有时候杀人不见血。官卿一直在云里雾里,不能怪她不信任他,这个男人把承诺发誓当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过后便能轻易推翻,一个没有信誉的人,又怎能让人相信?

“还有一道旧伤。”

庞惠替谢律检查伤势之时,还看到了一道旧疤,虽已经愈合,但因为过于显眼,庞惠还是仔细留了个心,公主既要问,他便也就都说了,“伤在右腿,一拳大小,割肉所致,已有数年。”

官卿又是愣怔。时隔经年,庞惠突然提及“割肉”,官卿隐隐感觉到自己早已痊愈的右腿仿佛又在作痛,那种疼痛感官卿从未忘记。

官卿从小吃了许多苦,但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不敢毁伤,当了公主之后更加注重保养,官昱知道她自小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因此宫里每月都有各类祛疤除皱的白玉膏、香肌丸,官卿涂抹很勤,无他,因她深刻地厌恶着自己身上两道从陈国王府带来的旧疤。这两道丑恶的疤痕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曾经多么愚蠢,为了一个不值当的男人,把自己伤得这辈子都要烙上关于他的耻辱印记。

她曾不顾一切地要除去那两道疤痕,可用尽手段,依然徒劳。

谢律也曾自割腿肉,也曾剜心取血,受过和她一样的伤。她本以为,像谢律这种人,为了利益不折手段、背信弃义,当她“死了”之后,他很快便会姬妾成群,就算有那么一两分的不舍,后宅寻几个娇滴滴的美婢寻欢作乐,很快也便淡忘了。

小皇帝官昱爱听戏文,有一折戏文唱的就是负心薄幸郎,在将妻子辜负,天人永隔之后,他过了没几个月便走了出来,从此以后搜集各种与亡妻相似的面孔,或是眉眼,或是嘴唇,或是走路的步态,或是说话的声音,他简直变本加厉,纳了十几房小妾在屋里,夜夜笙歌,御女无数。官卿十分犯恶,但没来由地,当她听着那戏文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谢律,一想到他或许和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早就另结新欢,眠花宿柳不知今夕何夕,她便几欲作呕。

然而现实是,谢律这几年,似乎并没有和她想得那样,过得开心。

她真的看不懂谢律了。当她以为他会如承诺一般和她长相厮守的时候,他转头背约忘盟,将她转赠他人,当她以为他会从此左拥右抱夭桃浓李在怀的时候,他却剜心割肉,背地里为了替她报仇九死一生。

人心真是复杂难猜,捉摸不透。

只可惜,时过境迁,官卿早已不是当年的卿卿,会为他心动,为他疼惜,为他不顾一切的蠢女人了。她早已经从那段过往当中走了出来,修炼得心如铁石,就算看到他伤重垂危,她的心都不再有波澜。甚至,她觉得那个为了给他医治头疾不惜自割腿肉的女人愚不可及,她简直不要承认那是她干的蠢事。

如今谢律留在公主府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他伤势恢复,她依然会将他赶走,驱逐出境。

“公主,臣能够说的已都说了,公主对谢世子的伤势还有疑惑,但讲无妨。”

官卿被庞惠的声音拉扯回思绪,她瞥眸看了眼太医,低柔的笑意漫过眼底,她谦恭地伸臂将太医的双臂托起,“有劳太医,您年事已高,还要为这些琐碎分心,太医去歇了吧,赏金本宫让玉燕去库房为您领了。”

“多谢公主。”

庞惠知道谢律的病况,也知道公主就是当年在陈国两城宴上被谢世子所遗弃的外室,如今两人又纠缠在一处,不论如何,现今陈魏合盟破裂,一个公主一个世子再搅和在一起对时局绝非利事,因此即使犯上不韪,庞惠也必须忠言逆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