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傲慢,她明白,姓谢的意思是,只有她乖乖等传召的份,甚至无法主动找到他。她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分外室,等他想起来,或是有需求时,他自会来找自己。
可笑,何等荒唐。
卿卿拂衣而去,沿途都在骂谢律不是人。
她不如准备一点见血封喉的毒下在自己身上,和姓谢的同归于尽算了!
当回到家里,卿卿冷静下来,望着红柿居那仅剩的几枚嫣红柿子,想到了还在天之涯地之角不知飘零何方的修严。
修严自幼身世凋零,颠沛流离,被收容在双凫楼那种腌臜之地一去经年,他好不容易冒着毁容的风险脱离了樊笼,来到红柿居,却也得到了数夕安寝而已,当权力的爪牙压下来,他终究还是要被送走,这一次又是远走泉州。他这一世都在流亡。
比起修严,她从小不愁吃穿,居有定所,已经是何其幸运!
这种乱世,红颜薄命英雄气短的故事太多,她苦命,却也没到最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一定要撑下去。
虽然被强迫着需要委身谢律,但,他毕竟是淮安世子,长得也不丑,卿卿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就是了,等他厌烦了,她就自由了。
反正她一早就被卖给了陈家,若陈慎之不死,她也早就会侍奉自己不爱的男人,这是她的命。
卿卿就这样一直等到黄昏,终于,红柿居来了人,不过是淑娘和菱歌从夹缬店忙完归来。
菱歌拎了一大篮子的布匹,告诉卿卿,今日的生意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客人少了很多,一整天也就三五个客人,成了的生意更没几单。
“娘子,你振作一些,我们得织染更漂亮的布匹,才能继续立足。”菱歌不知晓谢律和卿卿的纠葛,见卿卿意志消沉,还劝说道。
现在乱世,时兴的花样一时又一时,若跟不上这种变化,很快便会被洪流抛在浪尖,甩在礁石上,化作齑粉和泡沫。
卿卿没有回答,淑娘见她脸色凝重难看,想到昨日修严出去之后再未回来,应是被她送走了,现在的卿卿心里定然难过,正要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人各有命,修严去了泉州焉知非福,至少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为好。
没等她说出口来,卿卿便先道:“等把修严送到泉州之后,艄公会回来向我报信的,他撑船技术好,我不担心,只是怕修严身子骨孱弱,泉州日头毒风浪大,也不知他能不能过得习惯。”
淑娘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娘子这么挂记他,可曾操心自己?现在咱们自身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未知数。”
她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做生意的升斗小民,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何与谢氏抗衡?
菱歌还不明白,怎么今日一个两个的都如此伤感,门外车马已至。
“卿卿娘子在么?”
一声落,菱歌与淑娘对望一眼,菱歌从淑娘担忧的目光中读出来,来者不善。她就要抄锄头出去打架,淑娘将她拽了回来,对她摇摇头,菱歌愈发不解。
卿卿已经走了出去,她拉开门,红柿居外停了一驾雕鞍宝马拉的翠帷华盖车,檐下垂着古铜铃铛,一动,四角铃铛铮璁,如玉石相击,清幽好闻。
要带她走的正是今日见过的元洛,元洛依旧那般有礼有节,和声悦色道:“世子已在等候,娘子请。”
卿卿扯了扯嘴角,客套一句:“难为世子费心。如此奢华的马车,卿卿怎配得。”
元洛并不言语,恭谨地请卿卿上车。
卿卿乘着车而去,元洛走在前头,亲自指点方向,车马走得四平八稳,卿卿端坐车内纹丝不动,宛如入定。
其实她是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儿见到谢律,千万不能一个冲动便血溅五步。
谢律不是陈远道,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