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景熠当时还不知道她后来的人生会面对什么,她回家就向她妈描述台上的那个女孩儿,还说她也想学钢琴,得到的是记忆中的第一个耳光。景熠被扇懵了,捂着脸甚至忘了哭。
伴随着那个耳光而来的,是她妈气急败坏、口无遮拦的咒骂:“赔钱货!”“败家小崽子”!……
景熠再小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些都不是好话。
景家的家境和白家没法比,没有财力支持景熠学习那种“没有实用价值”的技艺,景天豪也不可能像当年的白青染那样,哭着闹着要求爸妈让景熠学钢琴。
这些景熠都不敢奢求。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对待,或者说只是父母向她讲些道理,而不是口不择言地谩骂她。
白月棠说得对,这个世界对女孩子原本就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如果女孩子自己不努力,难道就任由别人欺负,甚至一辈子麻木不仁,做倚靠别人才能过活的菟丝吗?
有了上一次送景熠上学的经历,白青染这次把车停在校门对面的拐角。
景熠拎了书包准备下车,被白青染喊住:“快过生日了,小熠想要什么礼物?”
景熠:“?”
她快过生日了?十八岁的生日?
景熠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从小到大,也没人在意她过不过生日啊。
白青染应该是记住了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至于生日礼物,景熠更是从没奢求过。
白青染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十八岁,就代表小熠以后是大人了。十八岁生日很重要。”
言下之意,要为景熠准备很正式的生日礼物。
景熠心跳“咚咚”的,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姐姐会陪我一起过生日吗?”
白青染:“那是当然的。”
景熠笑得灿然:“那比什么生日礼物都好!”
白青染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略微失神,又忙转开目光:“小熠可以好好想想礼物的事……先去上学,要迟到了。”
景熠“嗯!”了一声,拎起书包将要转身,忽的想到了什么:“什么都可以吗?”
白青染怔了怔:“当然。”
景熠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以晚点儿告诉姐姐吗?”
晚到过生日那天再告诉姐姐。
白青染愣神的当儿,景熠已经拎着书包跑远了。
白青染看着那道越发熟悉的背影,咬住了嘴唇——
轻微的痛意,从嘴唇上蔓延开来,提醒着她: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跑进校门,景熠的脸上还有些热热的。
大概是“秋老虎”太厉害了吧?
景熠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因为刚才那个未曾宣之于口的“想要的礼物”。
可是,明明只是想……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好意思再面对白青染呢?
这就是长大的感觉吗?
景熠懵懂地盯着鞋面——
她最近长个子长得快,脚也见长,刚上脚不久的运动鞋已经隐隐有些顶脚了。
“景熠。”前面有人唤她的名字。
那道声线,让景熠瞬间挺拔了脊背。
“钟老师。”景熠恭恭敬敬地称呼。
钟予昕依旧穿着干净笔挺的教师制服,今天换了一副无框眼镜。和之前的金框眼镜衬托的斯文气质相比,此刻的她更多了些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她一步步走近景熠。
景熠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让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在合理的社交距离以内。
钟予昕原本还想再靠前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