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冒了出来,“这春雨丹丹方既是绝密,三大世家又从来把持丹药绝不往外流出,我们若倒拆其丹方,自己炼丹售卖,若、若消息走漏,传到世家那边,会不会……”
众人俱是一惊,这才想起来,此事做起来恐怕绝不容易。
王恕先前提出春雨丹,不过是顺着蔡源的话碰巧想到便说了,却并未考虑更多,此时闻言,不由也是一怔。
唯独周满,表情都没变半分,竟道:“只要卖春雨丹,就一定会得罪世家,这不是明摆着吗?”
现在连蔡源都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那你还……”
然而周满只是看向了金不换。
此时的金不换,一身浅云色的织金绣袍,半靠在阴影里,一双幽深的黑眸流转着昏昧的暗光,也正注视着她。
于是周满笑起来:“可得罪世家有什么了不起呢?”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得罪了,而且还要继续得罪下去!
周满抄着剑,声音极淡:“若真让我们运气好,制成春雨丹,首先燃眉之急可解,至少能稳定人心;再者,有时这小小一枚丹药所能撬动的东西,或许远远超出你我预料……”
前世她继承武皇遗志,在岱岳玉皇顶上开了属于自己的道场,天下无数修士不远万里前来,投到她门下,凭什么?
凭的是她周满经历够惨、运气够好吗?
不,凭的是她握有武皇所留的十二道金简,传万法于天下,赚够了人心!
有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聪明人自然能听懂。
周满望着金不换:“我与菩萨实只算外人,此间的事要如何料理,自然是得你说了才算。先行隐忍,伺机而动,不算坏办法;但你若愿逆势而起,反戈一击,我等也甘为你当一回马前之卒,与你同进同退。”
王恕在旁边点头。
金不换目光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一圈,瞅了好半晌,终于没忍住,唇角微弯,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次笑。
他似是觉得头疼:“拆世家绝密的丹方,卖世家独霸的丹药……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周满不仅自己胆大包天,还把这尊泥菩萨也带坏了呢?”
周满于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便一扬眉,笑问:“那这票,你干是不干?”
金不换一声叹:“干当然得干。”
只是他思索片刻,眸间明光又渐渐隐没,变得暗昧,只慢慢道:“不过此事不小,或许得讲讲方法。”
他们现在固然已经得罪了世家,但目前还只有宋氏,是以没必要把春雨丹这件事搞得太大,须得稍加控制,使他们不至于树敌太多。
众人关起门来,仔细商议了半天。
仓库中有不少积压的药材,原本是要供货给各大药铺、丹堂,现在却是正好派上用场。只不过仓库里积压的药材繁多,到底要用到那些,又到底缺少哪些,却都是需要看春雨丹的丹方究竟都需要什么药。
也就是说,这件事前期的关键,全在泥菩萨一人身上。
这一点,王恕自然也清楚。
虽然无论周满还是金不换,都没问过他这丹方何时才能拆出,可他离开议事厅,回到病梅馆,便进了自己房中,一连好几日,除了有时取用一些药材偶尔到前堂药柜转一圈之外,竟是完全闭门不出。
一命先生见了,也根本不管。
时日既已无多,若还不能痛痛快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种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又不是为周满写剑谱那样的难事,王恕自然心无旁骛,丹方拆解进展极快。
只是当他试出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将那药材的名字写在纸上之后,却忽然怔住了——
寄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