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谢家老爷谢望麟,得知长女重获官职,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慌乱。
他这人好颜面,从年轻时就讨厌旁人看低自己。正因如此,他自从生了这么个才智过人的女儿,一直有心要炫耀,又是为她四处寻觅良师,又是为她塑造才女的名声。
谢知秋也颇为争气,除了她死活不肯定亲的那两年让谢望麟焦头烂额,其余时光,她始终是令谢望麟自豪的长女。
但纵然是谢望麟这个亲生父亲,也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儿,有朝一日,居然真能以女子之身出入朝堂,官拜三品!
对官运一代不如一代的谢家来说,谢知秋横空出世,无疑如一道清光划破暮空,照亮阒黑长夜!
她果真一下便胜过谢家所有被寄予厚望的儿郎,甚至远胜于她叔伯之类的长辈。今后的谢家,想必不得不重视谢知秋这个曾经的商人之女,甚至要将这个家族的兴亡都寄托在谢知秋身上。
谢望麟一生都被同族兄弟压制,被认为是读不出书、经商玷污书香门楣的没出息之人,人到中年,忽然被女儿送了这么大一份惊喜,要说他完全没有扬眉吐气之感,那绝对是假话。
不过另一方面,他更大的感受,却是震惊与担忧——
在谢知秋年幼之时,他纵然知道这个女儿才能惊人,也不认为她一个小姑娘真能有越过男儿的成就。
现在再回头看,谢望麟只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傲慢和浅薄,回想起自己过去说过的话,顿觉尴尬窘迫。
而与此同时,谢知秋是他的亲生女儿……
方朝女子为官前所未有,谢知秋以女子身份身居高位固然是荣耀,但她继续往前走,面对的将是一条没有前人的道路。
官场凶险动荡,谢知秋树敌无数,女子之身又受人诟病。
为人父母,自己的孩子将要走向父母完全不知该如何帮助她的地方,又有谁能不担心呢?
谢望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与谢知秋谈谈,看看她的把握,忙问:“知秋儿呢?宣麻仪式不是早该结束了吗,她还没回来吗?”
家仆摇头回答:“还没有,大小姐说她还有点事情要做,就一直待在宫中没有回来。”
*
这个时候,谢知秋人正在慈宁殿中。
殿中,香炉上着新香,淡烟袅袅而上,一众宫人垂眸而立,无人出声。
顾太后盘着佛珠,闭目念经。
直到谢知秋踏入殿中,躬身行礼,满身佛意的顾太后才幽幽抬起眼皮,悠然往后瞥了一眼。
“你主动求见哀家,是为何事?”
她缓慢道。
谢知秋身着紫公服,将宽敞大袖拢举于身前,拜礼道:“微臣,来向太后请罪。”
“何罪?”
“数日前,臣在垂拱殿失言冒犯太后。太后娘娘说臣犯了大忌,臣甚感惶恐,特来请罪。”
顾太后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顾太后挥了挥手,满宫的嬷嬷侍女便恭顺地鱼贯而出,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