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用了些药膳,林氏气色好了许多。刘妈妈凑在一旁,喜极而泣,一味地夸徐香晚侍疾用心,晚上都是趴在床榻边睡的。
林氏听完,目光依旧淡淡的,略过跪在一侧的裴麟,轻摆手,让她贴近坐在床榻边。
“徐氏,你是个好孩子,辛苦你了。”林氏温声道。
“母亲,这都是儿媳该做的“,徐香晚起身在床边跪下行礼,言辞恳切:“千错万错都是儿媳和夫君的错,只求母亲万事莫要郁结于心,一定要珍重身体!三房离不得母亲,夫君和儿媳也离不得母亲。”
良久良久,林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起来罢。”
林氏掀起眼皮,视线掠向徐香晚背后的裴麟,道:
“都起来罢。”
*
外头天际昏阳西落,萱堂被拢在一片朦胧金光下。时辰已近酉正,林氏让他们留下用膳。
晚膳间,刘妈妈伺候在一旁,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她拿过女婢递上的托盘,呈上丰盛的膳食,一边呈一边语调轻快地介绍着这道是郎君小时最爱吃的松鼠鳜鱼、这道是大娘子爱吃的文思豆腐......
最后呈上一碗牛乳酥酪,上面撒着些桂花,刘妈妈特意放到徐香晚手边,温笑道:“这是娘子喜欢吃的甜点,大娘子都记着呢。”
徐香晚适才一直暗自记着刘妈妈所报的林氏和裴麟喜爱吃的膳食,那碗牛乳酥酪被刘妈妈报出来时,她羽睫微颤,烫了一瞬。
阿娘还在世时,也总是给她做牛乳酥酪,但不准她多吃,怕她圆润得撑破衣衫到时候自己哭鼻子。
她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很像,放了桂花,更加清甜。现在阿娘不在了,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圆润得撑破衣衫了。
“嗯,好吃呢,多谢母亲,多谢刘妈妈。”徐香晚浅笑着点头。
刘妈妈又舒心地笑开来,林氏在用清粥,只是微微颔首几不可见。
饭桌上大多是刘妈妈和徐香晚在说话,林氏和裴麟这对母子用食不语,林氏只挑着清淡的素菜吃,裴麟心不在用膳也只是夹了几筷子,一口食能嚼上数十下,依旧垂着眸,埋得快要看不清那颗左眼下的小痣。
徐香晚用干净的筷子给裴麟夹了几块松鼠鳜鱼,用眼神示意他多吃些,他才抬起了眼看了徐香晚一眼。
那一眼没有情绪,徐香晚依旧读不懂。
她嘴上和刘妈妈聊着要给林氏织一条冬日盖的小毯,问刘妈妈一些样式花样,眼光余角时不时瞥向裴麟的碗。
那几块松鼠鳜鱼,裴麟一动未动。
用完膳后,女婢乘上茶汤漱口,连带着桌布撤下满桌碗盏。
徐香晚正欲和裴麟告退时,林氏留下了她。
“你先退下吧。”林氏命令裴麟道,却没有看向裴麟,说话声平得像波澜不惊的水面。
林氏和裴麟这对母子很怪,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很像,比如话少,比如面无表情,比如让人猜不透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徐香晚嫁入三房,林氏未曾去过景院,也未曾在徐香晚面前问起过裴麟,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很远,但有时好像又很近。
曾听闻,裴启逝后,裴麟身量还未与马背持平时,跨马闯出了金陵,失踪了整整十日,当时林氏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去了,花了重金才护下了心脉。十日后,裴麟回来了,一身污糟,浑身是伤看不出人形,旁人说他像一个聋子,像一个哑巴,也像一个疯子,只固执地攥着手里浸血的麻绳,身后拖着七八只血淋淋死透了的猛兽以及一长串没有尽头的血痕,令见者心惊胆颤,如见地府恶鬼。林氏从醒来后就吃住搬到了城门口,看到裴麟后整个人抖得比筛糠还要厉害,不发一言,然后当众给了裴麟一巴掌。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