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在与徐香晚的交往下,多了几分严母的厉色,裴勋抱怨,郑氏便讥讽道:“勋儿,你为人兄长,怎么精力这般不济,是我平日喂你的山珍海味喂少了吗?”
料想裴勋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日他母亲的唇尖舌利竟会用在他自己身上。
贴身女婢们也纷纷掩面笑起来,落在地上的剑被裴麟用脚挑起扔向裴勋,墨色凤眸在灯下流光溢彩。
“再来。”
于是裴勋又认命地练起来。
徐香晚也曾在晚上入寝、只有他们夫妇二人时,侧着身子问过裴麟,想陪裴勋练武便陪裴勋练武,好好说便行,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差点还惊动了母亲?
徐香晚还将应该如何说给裴麟捋了一遍。
谆谆说了快两刻钟还未停。
许是实在听烦了,那少年闭眼背过身,从喉咙里无奈地发出声:
“奥。”
*
在九月的末尾,一份帖子被送入了景院。
十月的第一天,陈元的夫人许氏办宴会,广邀金陵武将家眷。
收到帖子时,裴麟和徐香晚正在用晚膳。
裴麟喝着汤,眼见着他的妻眼中笑意乍现,樱唇上翘,在灯光映照下,腮侧升起两轮明月来。
接着那小娘子就拿着那张薄薄的请帖,像当日拿着那支珠砂玉兰般,往他眼前炫耀地晃了晃,然后给他又盛了一碗汤,还夹了几块肉,几筷子青蔬。
她好像喜欢去参加宴会,他想。
第二日。
金陵清水巷,陈府。
因清水巷是世家聚居之地,各家相隔并不太远,且南梁赴宴早到或晚到两刻钟皆可,所以徐香晚到陈府时,来赴宴的人还不多。
赴宴的时间定在申正,刻意在用膳前留了一个时辰供女眷们攀谈玩乐。
这是徐香晚嫁入裴氏后赴的第一场宴会,而女郎赴宴打扮隆重,是对主人家的尊重。
所以今日徐香晚出门前捣鼓了很久,郑氏听闻她要赴宴后,还硬给她找了个手巧的妆娘。
进入院落时,原本谈笑风生的贵女们不由地被拱门下那抹姝色吸引了目光。
徐香晚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双襟衫长裙,裙上绣着精美淡雅的米色花纹,料子在日光下泛出粼粼波光,减淡了藕荷色的娇柔感,与绣花同色的披帛挽在手肘间,顺滑地垂在裙角,随着微风飘曳,在娇柔中添了几分清丽。
在金陵这般富贵地,也是很难得的一身了。
但贵女们的目光,更多地却聚集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让人见之不忘的脸,都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可就是与他人生得不同。
玉璎珞衬得那截纤颈如琉璃般易碎惹人怜爱,凤衔银丝步摇落在小巧的耳尖,在芙蓉面旁一步一摇,仿佛能摇进小娘子们的心里。
她站在一群花红柳绿的贵女之间,便如牡丹丛中探出的一只水莲那般显眼。
南梁崇美,已经有小娘子喁喁私语发出赞叹声。
陈元的夫人许氏与陈元截然不同,长得很是和善,她迎上来,笑着将徐香晚介绍给贵女们,还说了好几句舒人的场面话。
裴麟这些日子可在武将间传开了些名声,让人改了几分对他往日的看法,加之徐香晚长得动人,虽出自寒门,但好歹母家也是名贵出身,夫家又是显赫的裴氏,于是都好奇地围上来攀谈。
主要还是对她的容颜装扮感兴趣,比如是请了哪个妆娘、衣料子出自哪里、用的什么养肤膏云云。
只有几个自恃矜贵的贵女在座位上纹丝不动,不知是嫉妒还是蔑视地瞥了她几眼。
如果徐香晚记得不错的话,其中一人是玄阴霍家的六娘子,她的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