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使一把把书信砸在县尉脸上,周县尉立马变了脸色,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对着巡使大人“哐哐”磕头,指着一旁王家老爷道:
“大,大人,都怪这人,是这人与我行贿,不,不关我的事。”
那王家老爷也煞白了脸,两股颤颤,反咬道:
“县老爷,你当初收我家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
“府衙之内,成何体面!”
巡使怒喝一声,那县尉浑身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跪着蹭到那巡使面前,抱着巡使的裤脚涕泗交加道:
“大,大人,下官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种昏头事。可说到底,这粮补给他们就行了,若是真的上报到朝廷,毕竟肃州是大人管辖的地界儿,怕是政绩上不大好看,白白落得朝中那些御史们话柄,也是影响大人的仕途,下官,下官也是为了大人考虑。”
听到这话,巡使面上脸色一沉,眉毛扭成一团,似将县尉这番话听了进去。
贺英缓缓蹙起眉头,人心难测,就怕这巡查的巡使也担心影响自己的政绩,包庇这县尉的所作所为。
“县尉此言差矣。”
沈念拱手作揖,抬起头看向那巡使,似乎想到些什么,不急不慢道,
“大人,这稽留军粮可不是件小事,军士们都是吃饷卖命,断了粮,轻则军心涣散,重则哗变,说来,若是因其岩县拖欠的这一百石粮,致军中打了败仗,到时报兵部,再由三司勘问,大人怕是逃脱不了干系……”
“放肆!”
巡使急忙喝住沈念的话头,脸黑如烧过的灶下炉膛一般,若真把延误战机这顶罪名扣在他头上,别说是这官保住保不住,怕是他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巡使再看向地上伏着的县尉和王家老爷,眼神凌厉,这下不再犹豫,厉声道:
“来人,把这两人……”
“大人请慢,除军粮之外,我这里还有一桩人命案想禀情。”
王老爷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贺英看了他一眼,
“是关于卢氏女被害一案。”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卢当妹妹的书信,由卫兵递给了巡使,
“卢氏女在八月便可脱离身契回家,却因被王家老爷看上做妾,不从被逼死,书信是卢家女生前所写给她兄长的,可见此女确实曾被这王老爷多次纠缠,后又死亡蹊跷,王家还捏造死亡日期,诸此等等大人请过目。”
那王家老爷跪在地上仓皇喊道:
“冤枉啊大人,那是他们伪造的,那氏卢氏女明明是半月前自己跳井死的,与我何关啊。”
贺英冷声道:“大人,是不是伪造笔迹一比对便知,而且这封信还有个关键证据。”
巡使皱起眉头,看向贺英,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这胭脂是昨天晚上在县尉相好花娘房里顺手拿的,巡使看向那盒胭脂,眼里多是不耐,
“说人命案,你拿女子闺房之物做什么?”
沈念瞥了眼贺英的身影,挑了下眉,贺英起身,打开那胭脂沾了点在指尖,
“大人,这人命案的关键就在这女子之物上面。”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贺英身上,贺英面色不变,冷静解释道:
“大人,那信纸边缘有一抹红色指纹印,如果大人闻一下会有特殊的香味,想是死者生前印上去的,这香味也不是别的,正是陇右特有胭脂花制成的红胭脂,而且这胭脂花只有在八月才采集制卖,也就是说,这封信只可能是在八月写的,绝非这王家所言的七月。”
巡使眉头微微皱起,说着,贺英又朝巡使抱拳作揖道:
“这王家串通县尉枉害人性命,若是说死在七月,卢家女身契未解,无法请官府仵作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