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胜利,一场可以振奋人心的胜利。
于是杨振望着黄沙边际升起的曙光,下了一个错误的命令,
“追!”
贺英冲在最前方,一刀捅进敌人身体,随即松开,反手握住刀柄,将最前方的一名骑兵给拖了下来,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与之纠缠的意思,而是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向后急退。
贺英想追,猛然停住了脚,她一把拉住身边几个欲追上去的伙伴。
“怎么了?”
贺英扫了眼四周,打了八年仗的经验告诉她,败得太快了,像是刻意在拉扯。
血腥味冲到鼻尖,她如玉的面庞在火光中森然,薄唇轻启,
“有诈。”
果然,话音将落,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斥候从前方狼狈地撤了回来,
“报!杨将军被伏击!!!小队全部覆没!!”
严从意心里一凛,下了撤退守城的命令。
后来斥候回报,原是杨振带领着一队人向前跑了几里路,可就在刚跑进沙丘之时,如雨般的箭矢不断落下,黑骑直冲了过来,小队被伏击了,而至于杨振则被敌军生擒。
杨振被擒的消息传到军中,于阗城内一片凄迷,尽管杨振做了伤天害理吃百姓的事。可对于阗城里的守兵来说,很难说杨振是个坏人,他是于阗城守兵这一百多天里的精神支柱,没有杨振,他们活不下来。
敌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将杨振绑在了一个架子车上,车板就立在那儿,每日百鞭,仿佛一根刺扎在军士的心里。
严从意这日下了城墙道:“杨振留不得。”
于是下面的军吏回到营中,经过射靶,挑出了几个准头好的士兵站在城墙上,贺英也赫然在列。
隔天敌军又开始叫嚣,天灰蒙蒙一片,朔北的风呜呜地吼叫,如一柄利刃,能刺穿士兵森严的盔甲,还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贺英抬起头,迎面吹来的狂风,将军旗吹得猎猎作响,她背着弓,从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人。
如果那还姑且叫是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杨将军!”
不知城墙上谁喊了一声,想是于阗守军旧部,一时之间竟响起呜咽声,守城这么多天,他们没有哭,可要看到自己曾经的主将被人如此折辱的时候,却是绷不住了。
可那匈奴敌军似就是要刺激这番场景,开始抽鞭子,清晰地回响在沙漠荒漠之中,每抽一鞭子,匈奴便是中响起一阵哄笑,仿佛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城墙上的士兵们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咒骂声,那是带着他们守了一个多月围城的将军啊。
纵使杨振是个千古罪人,可在这群守城的兵士面前,他就像是一面旗,而如今这面旗被敌军折断,踩在脚底下折辱,就像是把他们的脊骨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心里一瞬间溃不成军,本来就萎靡的士气,更加一蹶不振。
“动手吧。”
军吏下了命令,那主弓手先拉箭射去,但实在是有些远,那箭都没到跟前就栽了下去,连着好几个弓手都是这般,有人道:
“将军,从这里到那里至少两里路,但现下这箭最多也至多最远也就一里,根本射不到。”
一时间军中哗然,听着远处那匈奴的叫嚣嘲笑,心想难不成要真眼睁睁看着杨振被折磨致死吗?
贺英一言不发,她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敌军中,只见杨振被高高吊了起来,匈奴士兵用拳头打他,刀戟伤他,似乎想让他发出些更凄惨的声音来,可是杨振始终一声不吭,他自始至终仰着头,那方向是向着这个用数千条生命守下来的于阗,更是向着远处的大周。
贺英试了试弓,两指搭在弦上,抬起手,搭上一根长箭,其实她从来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