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一点淡青色还挂在天边。
大军也赶回营帐处理偷袭后续的事务,受伤的士兵送去医营里治疗,因着白日里还要训练,剩下的士兵则回到营帐内稍作休整,贺英也刚走到门边,一掀开帘子就觉得几道目光射来。
角落里新兵看着贺英,眼里多了些敬佩,主动上前打着招呼,那些老兵还坐在原地,多是无声地擦着刀,只不过再没了嚣张轻蔑,一时间帐篷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
贺英朝着自己的床位走去,这一晚上过去,她也有些困乏,想要休息一会儿。
可路过一个铺位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铺位上的东西已经一干二净了,仿佛没有人住过一样,她微微蹙起眉头,
“人死了。”
何勇擦着刀,火光映在脸上,显得有些颓丧和沉重,
“本来年底他就可以服完兵役,调回乡里做更卒。”
说着,他咬紧了腮帮,古铜色的脸涨得发红,咒骂了一声,
“那群狗娘养的狼兵。”
帐篷里一时之间没人说话,空荡荡床铺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死亡一样压在士兵们心头,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何勇看了眼贺英,放下刀,站起身来走近对她道:
“我这人大老粗,做事也不过脑子,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我也不是不识好赖的东西,今日多谢救命之恩,若是你咽不下……那你揍我一顿出气吧。”
说着,何勇就解开衣服,露出宽厚的脊背,双腿一弯就要跪在贺英面前,贺英眉头一蹙,单手拉住他的臂弯,
“我救你因为你是我的伙伴,任何伙伴我都会救,你不用感谢我。”
何勇抬起头,只听贺英冷声道:
“至于赔罪,你不应对我,而是对这些同伙新兵。每一个新兵都是背井离乡,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参军的,你既是伙头,就应做好引导,若你都不拿他们当人,敌人来的时候,你指望着他们同你上阵杀敌吗?”
何勇喉咙动了动,望着眼前的青年人,明明是这营帐里年纪最小的,可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让人心生敬畏,贺英扫了一圈营帐里的士兵,淡淡道:
“记住入营那日赵将军说的话,当兵就得守规矩。”
*
这夜过后,这一伙人和贺英关系好了起来,她也逐渐融入了这军营里的生活,训练上也迈入了正轨,但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对于贺英来说不是难事,最近贺英倒是有些其它难办的事。
“贺英,走一起去茅房啊。”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日渐相熟起来的新兵们见到贺英都会打个招呼,只是这招呼有些让贺英吃不消。
“就,就……不用了。”贺英神色有些复杂地挪开勾肩搭背的手,认真地道:“你们去就好。”
以前她除了后几年和同伙那五六人关系好点,在军营里身边也没几个亲近的人,独来独往,方便她隐藏身份。
可这一世倒好,不知为什么她人缘好了起来,一天到晚在军营里都有人来打招呼。
可毕竟这种事总有逃脱不过去的时候,卢当迎面走来,兴冲冲地对着贺英挥手道:
“走啊,贺英,今天休沐,一身臭汗洗澡去啊。”
“不,不……”
一起洗澡?
贺英慌忙转身想走,却见何勇堵在她身后,一把揽住她的脖子,上下打量他一眼,皱起眉头,捂住鼻子,
“贺英,走吧,大家都去呢,一个月就这么一次,再不洗你都该臭了。”
一旁都是同伙也连声附和,热情拥着她往外走,贺英想说她不臭,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跑到溪水边擦擦身子,比他们这群糙汉子干净多了,她四下一扫,扭着头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