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藏锋不露,本就是为了自保。现如今为了自保,露些锋芒,又有何妨?
崔清荷心里却生出几分异样,往日里处处不及自己的人,一朝超过自己,实在是心情复杂。
“姐……你真棒。”她幽怨道。
她忽地反应过来,最近女先生家中有事,每次都是托侍女布置任务,并未来亲自监督她们。
这几日,都是把仆人赶出去,方便自己睡觉的。所以,这事她不说,崔娆不说,崔清若这个一向胆小,和爹娘说话都结巴的,怕是更不会说。
下次,母亲考察几人功课,她让翠喜调换两人的作品,怕是母亲还得夸夸她。
她不由得意自己的想法,她真是太聪明了。
崔清若不语微笑,不知有没有猜到妹妹的想法,她只知道往后若是有所差错,她也有证人证明这手帕来历了。
“姐姐,这刺绣手法真的不错。”崔娆仔细摩挲那手帕的绣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崔清荷看不出这手帕的不同,她却看得出。
苏绣绣得极为精湛,看得出底子很坚实,怕是日积月累才有的水平。
她不信冬青真有这样的闲工夫,日日绣绣花。
崔清若也知道这个妹妹的本事,忙岔开了话题,“这绣花还是比……”
可惜,没等她说完,屋外未休止的鞭炮声不仅愈演愈烈,甚至锣鼓声都大了几分。
“烦死啦!翠喜——”崔清荷皱眉,“外面怎么回事,哪家的这么不懂事。”
翠喜知道这位小炮仗一样的性格,安抚她,“是王家的,她家大公子中了探花。”
“切,小小探花算个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又出了个皇后呢?”崔清荷道。
这话也就是她敢说了。
若说谢家是每况愈下,成了那快要瘦死的骆驼;那王家就是那鸿日凌空,一天天地好着去了。
王家是军功起家,比不得崔谢二家的清贵,但却是实打实的兵权攥在手里。
“王复确实长得不错,倒也担得探花。”崔清若哼了声,眼里有小女儿的别扭情思,“不知又是哪门子的寒门出了个状元。”
翠喜神秘道:“不是,这次状元是谢家大公子谢珩之。”
崔清荷闻言瞪了眼翠喜,道:“你说什么?可是当真。”
翠喜沉默点头,惹得她拿着绣棚就往地上扔。
她就差把她喜欢王复,讨厌谢珩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崔清若瞧着她这妹妹,到底是个被宠坏了的十二岁的姑娘,连《氓》都背不熟的年纪,却学会了为个连她脸都记不得男人大发脾气。
“不就是个破探花吗?我让崔璨好好读书,以后定考个状元。”她赌气道。
崔清若沉默,默默退了出来。
“姐姐,”崔娆跟出来,追上了她,“姐姐可有钟意的郎君?”
崔清若面色绯红一片,不好意思道:“并无。”
“姐姐,你看下面是游街的队伍。”崔娆指着下面喧闹的人群给她看。
崔娆说:“姐姐,你知道吗?你看状元走在前面最是风光。”
亦是后来下场最惨的。
三年后,谢家因勾结外敌的罪名,被满门抄斩,府中女眷没为官奴,男子一律格杀。
曾经的簪缨世家、累世公卿,就这样一夕坍塌,不留片瓦。
“我原以为状元会是寒门子弟的。”因为在崔娆的记忆,这次的探花是王复,榜眼是谢珩之,状元仍是寒门子弟。
陛下有意打压世家,重用寒门,这都好几年了,从未出过世家的状元。
“若是那样,或许还可以替姐姐榜下捉婿。”这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