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前人所不为便是妖言,那么去年元夕官家发布圣诏,引用与天下黎民的那句‘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岂不是也叫刘探事当作是妖言惑众了!”
刘科被他这一席话堵得憋屈,恼羞成怒:“你……你……”
罗月止片刻不停,字句像刀锋那样锐利:“说起宴金坊,我倒是有另一桩事想问一问刘探事。你们刘家两兄弟给冯寿做靠山,助纣为虐,让他恶意压价,打压同行,抢夺客源,叫同行当的司人机构都无路可走,这是不是才算扰乱市易、歪门邪道?”
刘科怒极,疾声厉色:“混账东西,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证据?”
罗月止负手而立:“我有证据。”
刘科眼神一闪,牢牢盯着他:“什么?”
“我说我有证据。”罗月止冷冷重复。
他话音刚落,便由一位衙役奔上堂来:“禀告知府,衙门外有位姓何的郎君求见,说他手上有重要物证要呈上!”
晁知府看向罗月止。
罗月止端庄行礼:“正是所需。”
晁知府吩咐衙役:“带过来!”
刘科警惕地盯着罗月止,那阴毒的目光,似是想从他胸口剖出道口子来,扒开胸膛来看看他到底要打什么鬼主意。
不出一会儿功夫,何钉便跟随衙役大步流星走上堂来,他将堂上这群人环视一圈,将怀中小箱子举起来:“该给谁?”
刘科心里没底,借机找茬怒骂:“哪儿来的乡村野夫,看到官员竟然不行礼!荒诞至极!先拖下去打二十杀威棍!”
坐在一边的鼓院院判已静静观察良久,此刻突然插嘴进来:“事急从权,俗礼暂且免过,先看看证据才是正事。若证据为假,此等刁民再一齐治罪也不迟。你说对吧,刘探事。”
晁知府附和:“院判此言有理,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刘科被堵得无话可说,脸色铁青。
衙役将小箱子从何钉手中接过,小跑着呈送给早已站在知府身边的赵判官。判官开启箱子查验过后,恭敬地递送给晁知府。晁知府抬手,将箱子中的物事稍作翻看,抬眼环顾四周,开口道:“传邱十五、冯寿、刘斜速速来见。”
他端坐堂上,惊堂木声如惊雷:“升堂!”
……
冯寿这段日子过得一直都不顺心。
自从邱十五把营生改名叫什么“宴金坊”,就跟财神爷附体了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他之前从邱十五手底下抢过来的客源又被抢回去大半,就连之前一直在自己手里的老主顾都有些转去和宴金坊谈合作的。
真是岂有此理!
他气不过,差人在宴席上给邱十五找找麻烦,想杀杀他的威风,结果也是被人当场化解了个干净。
冯寿这才听说,原来邱十五突然傍上了个姓罗的“军师”,正是这小子暗地里给邱十五出主意,才叫他突然走起了狗屎运,反倒叫冯寿兜中丢钱,面上无光。
他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便自此蛰伏下来,想着什么时候找到这个罗月止的错处,一击毙命,转头再慢慢收拾邱十五也不迟!
直到前些天京中生出“鬼面妖”的传闻,闹腾得满城风雨,他差人一打听,这件事背后竟然就有那罗月止的参与!
这下算是叫他寻到机会了!
他咬咬牙,又给刘斜送了不少礼,让他想办法把这孙子好好整治一番。
刘斜最近胃口大得厉害,冯寿只能狠狠心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一半给他上供,这才换回他屈尊降贵见了一面。
刘斜听完前因后果,说这事好办,那姓罗的区区一个平民商贾,毫无背景,只要借“宣传妖邪”这一罪名将他逮起来关个几天,打上七八十大板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