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瘦手握着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唤:“娘娘!”
金花火热的一只小胖手,被姑姑冰冰凉凉的手握住,火热的六月,她心上也一冷。姑姑几次欲言又止,像是有紧要话说,这时一阵疼从腰上往全身弥散,她也想进殿,福临跟她说什么她都不想应,还有些想打他一顿。不是他,她大约不会疼这一场,找不到那个可心合意的人儿,她就不生娃娃也罢。
“姑姑进去等我,我就来。”这话对着宝音说,眼睛却瞧着福临。一双妙目,只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便宝光灿烂,如宝石核一般,目不交睫地看着他。身子不舒爽,她笑不出来,她还有话对他说,还想跟他多呆片刻。独独他们俩人,伺候的宫人只远远侍着。
“万岁,过下您抱我进去,这一通闹,我行不得。”说着从宝音手里翻出来,小胖手拍拍宝音,安慰似的,“姑姑去罢。”
雪青色的衣料下,肚子又开始晃。金花额角搭在福临宽阔厚实的胸上,手抚平衣料,把肚子的动静现出来。她侧身安然窝在他怀里,那个缓缓蠕动的肚子也在他怀里,眼皮子底下。把脸埋在他胸上,瓮声瓮气地小声问:“若是我们有什么,你一定保着它吧?”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总觉得老套、矫情,直到这事儿临在自己身上。低下的医疗水平和可观的鼓腹,浑身不爽快,腰疼得仿佛拗断了……太现实,十有八九要面对,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若她在这个世界香消,也许能回到现代。苏墨尔派人捂死她时,她听见妈妈唤她,还有病房里的“滴答”声响,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那时福临生死未卜,她惦着他,还有肚里的小娃娃,才挣扎着选了这边。现在他好好的,不光病好了,容貌颜色仍如旧,小娃娃也将出世。她想跟他一块儿养小娃娃,过神仙日子。可若是不能如愿,退一万步,他跟他们的孩儿在这厢过,她回去现代,她愿意。
怀孕日子浅时,她还舍得弃了她和小娃娃的性命追随他而去,现在又过半年,小儿在她腹中伸手踢腿翻筋斗,她拍一拍,伊就追着动静在肚子上“鼓包”,伊还没出世,已经占了她大半的心,她已经无论如何舍不下伊,伊是她的娃娃,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伊要好好活着。
小娃娃若是没有娘……她不也是没妈长大的?祖父母尽心,父亲偶然给点关怀,她平安长到而立。她的小娃娃没有她,也还有父亲,有宝音姑姑,父亲是天子,姑姥姥是妇科圣手,预外宫中应有尽有的乳母、嬷嬷、小宫女……这小娃娃也该像她一样平安长大。退一万步说,唯有她殁,太后才会对这小娃娃少些忌惮,不至于要因为小娃娃的额娘而对伊下手。
这半年,福临痊愈,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孩儿如何,她如何,其中的利弊,她早权衡过无数次。回去现代对她也有利,母亲正守着她,只要一睁眼,她就能看到母亲,日思夜想三十年,只消撑撑眼皮,她一辈子的遗憾和阴影都该散了。
只是福临……她舍不得他,他对她真真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予取予求,跟他在一处,她常常忘了他本应是孤家寡人的帝王。可是,世上哪有一生一世的感情,他们甜蜜过一年,她已经心足,若是趁他爱淡情弛前走了,也算是善终。历史上的顺治跟董鄂妃,焉知不是因为乌云珠早逝才留下那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她斩钉截铁地柔声对他说:“你得保着它,我吃了这些苦头,就是为了你、为了它,总不能临门一脚,反而只剩你跟我。”
耳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头顶的喘气时断时续,搂在她背上的胳膊越收越紧,她捧着肚子又捱过一段疼,才听他好听的声线,硬压抑着情绪,说:“你若是有事,朕便荡平这座宫殿,杀尽……”
金花听到第一个字儿便打个寒噤,往日的他多是风花雪月,炽烈的眼神,柔软的唇,握着她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