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5)

这号撒腿驴还有日子?只有乱子、雷子、炸子!”

花如屏哇哇哭起来,嫌她爹不该在这时说这样的话,她到哪里去找温如风,何况还拖着孩子。这阵儿,要家没家、要人没人的,遇事找谁商量去?她娘说屏说得有道理,不管咋,还得再帮着撑一撑。她爹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地数落了她娘一顿:“都是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儿们出的馊主意,连自家门都关了,跑到女婿这儿来奔日子,如今就奔成这样了。自家院子草长多深,却瘸腿驴一样窝蜷在人家房檐下,这叫日子?这叫花子!”

花如屏又是好说歹说,加上安北斗当时也反复相劝,才暂时住下了。紧接着,安北斗就找温如风去了。临走时花存根还特别交代了一句:“你见了温存罐给他说,再不回来安生过,就等着回来给一家人收尸吧!”

安北斗走后,安家开始也是以礼相待,但日子稍长一些,礼数少了,花家人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了。有些响动,似乎也是针对他们了。比如北斗他娘切菜重一些,或刮锅的铲声瘆人些,她爹娘就会对视一下,心领神会地直摇头。尤其是北斗他娘喂猪爱骂猪,并且还习惯用猪食瓢乱磕乱嚷:“猪脑壳东西,把蹄子都挤到槽里吃死你!喂着喂着还嫌不舒坦,不吃了拉倒,老娘还不伺候了!”这天中午,花存根果然是只吃一碗饭,就放下了。他是吃不得太多红苕,胃反酸。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人家屋檐下,不舒坦。尽管安北斗是政府,住在这里也理直气壮,但本人又不在。这天晚上,他们还听见北斗他娘给他爹发脾气说:“亏了先人,一个大学生就干这样下作的事,你看个‘四人帮’、抓个特务也行啊,偏看了这么个没名堂的货。看把家里搅骚的,烦死了!”他爹让悄点声,他娘偏喊:“这是亏了你安家八辈祖宗,知道不?”他爹就咳得扯不上气来,他娘唠叨着又给捶了半天背。捶背的时候,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夹枪带棒着。花家人就越听越不好受起来。

也就在这时,镇上突然通知花如屏朝文化站搬,大家先是眼前一亮。

可文化站就一间半早已废弃的老保管室,花如屏是知道的。她还嘟哝了一句:“那能住人?”她爹说:“你懂个啥,公家的,哪怕是一个烂牛圈,先占住再说。占住就有价可熬。住在这里算咋回事?你想想,不管把谁弄到你家里,像垢圿一样粘在身上,洗不掉的搓不利,你好过?加紧搬,小心过了这村还没这店了。”

老保管室由于年久失修,不仅外面脱皮跌瓦的,里面也霉变得半截墙都是盐霜。牛子眼(打墙时留下的墙板穿杠洞)到处都是,并且墙体还有裂缝。他们进去时,几窝老鼠正在地下和梁上仓皇逃窜,对于久违的惊扰,还有些深感不解与愤然。进门的地方的确有两个烂了门扇的书柜,地上还码了几摞书。说挡住脚的都已拉出去烧了。另外还堆放了不少杂物,有些是大炼钢铁时留下的废铁饼、老风箱;还有早年分离麦粒与糠皮的木风扇;再就是犁铧、地耙和学大寨时留下的钢钎、铁锤、龙须草绳等。花存根让把腐烂的木头、竹器、草绳全扔了出去,而把铁器都留着。虽说已派不上用场,可毕竟是破铜烂铁。保管室分内外间,外面大里面小。里面自然是紧称些,花存根硬让女儿和外孙住。老两口就在外面与杂物为伍。老鳖滩的家具没有搬,因为连阴雨季基本过去,再涨水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只是把当紧的带在身边,其余的还都在“岛”上锁着。

花如屏觉得把日子过成这样,尤其对不住爹娘。他们的床,竟然是一个耙地的老木框,下面是生锈的耙齿,撑在几块废铁饼上。而上面的“床板”,居然是一排过去抬石头用的木杠。她娘错来错去才勉强在放平的杠子上,铺些麦秸,然后打开垫褥,才算有了床形。一切看上去都太凑合,不像长远过日子的样子。可她爹自进了这个歪歪斜斜的大门,不仅脾气好起来,而且还显出几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