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咦哟哟,咦哟哟的哎哟哟……”这个死皮货!
睡到半夜,安北斗突然发现温如风正趴在床上写东西,形象颇为滑稽,内衣竟是一身红布做的。上身像个红裹兜,简直把自已穿成了一个充满稚气的乡下孩子。而下身是个超大的红裤衩。问他为啥把裤衩做得那么大?他就从裤衩四周掏出几十封信来,每封上面都写着大得不得了的一些人物的名字,大概是从报纸上抄来的。他还从交裆处,拉出一卷票子,并且很是大方地到夜市上买了四个卤猪蹄,还有一串切得跟铜钱一样的牛鞭,外带啤酒、花生米,强制性地把安大主任管待了一顿。且一再表示:成不成都不会让安主任受牵连的。
安北斗始终不承认自已出了什么点子,还是催着明早回。他也知道一切都已不可逆转,就只能等着明晚那《一棵树》的剧情发展了。??|
酒店离秦腔剧院只有半里地,这天一早,他们就由南朝北走了几个来回。也反复看了《一棵树》的简介和职员表,主演的确是大名鼎鼎的忆秦娥。连安北斗都想看了。却没票,是包场。温如风急得心里跟猫抓一样,问咋样才能弄到票?看大门的说只有等开演前,看“黄牛”手上有没有。他问啥叫“黄牛”,人家说是票贩子,那些人什么票都能倒腾出来,就是价钱大些。
安北斗老觉得心里不踏实,害怕温如风惹出什么事来。快中午时,他是真的要“起解”了。可这家伙咋都不走,甚至用手死抠着门框,说除非把他杀了。还真拿他没治。他就那样一步不离地把温如风跟着。在快开演前的一个多小时,剧院门口警察多了起来。温如风显得有点焦躁不安。他也心慌意乱着。
看来票还真不是问题。有人手里捏着一沓,在很远的地方就问要不要?那大概就是“黄牛”了。温如风肯定是要买一张的,但好座位都上百块,快赶上北斗村半亩地的年收入了!他想坐得离领导近一些,又下不了势。他还在伺机朝最热闹处接近,如果领导进场前,能把告状信递上去,票钱就省了。可来的小车太多,也不知哪个官最大。加上但凡有大领导来,一定是前呼后拥,水泼不进的。直到有人说快开演了,他才知道领导早进完了。一慌神,他咬住牙根,掏了八十元,买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票,准备进去。安北斗也想进。他说你还是别去了,这事与你无关。大料老温也是舍不得再多掏一张票钱的。
安北斗突然觉得还是应该阻止住他,可这货跟地老鼠一样,出出溜溜钻进人缝就不见了。他想再等等,等戏票由肉价跌成豆腐价时,再买一张进去。但很快就谢绝入场了。他便只能在剧场外边听着里面音乐大作,合唱声声:
一棵树啊一棵树,
狂风吹不折,
历尽暴风雨,
好小一棵树,
好大一棵树……
安北斗还没有如此焦虑不安过,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且这蚂蚁还不能朝“锅沿”前靠,一靠近,就有人朝一边赶。“锅里”正热油爆豆般地慷慨激昂、声似裂帛。而他就在警戒线外几十米处来回游走、心似油煎。他好后悔,怎么能给温如风出这馊主意呢?他预感这货今晚是要被抓起来的。一旦抓起来,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他不仅亲手将温如风推进了火坑,而且把自已也架上了火炉。他双眼紧盯着几个太平门,随时准备应对不可预见的一切后果。
百密一疏。千虑一失。警戒如此严密的地方,这一晚竟然出现了难以想象的两大漏洞。这是事后安北斗才听说的。第一“漏洞”先来自剧院内部。
据说一个颇有名气的丑角演员姓顾,名盼望,一生喜好“亲切接见领导”。但凡有重要人物来,他一般都会突然闪出,一阵亲密拥抱,把领导送上车,挥手致意远去后,才对身边人说:“没办法,老朋友来了,得出来送送!”谁也不知他的底细,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