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3 / 3)

实竟是如此残酷。自他跟杨艳梅离婚后,就天各一方,甚至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生命交集地相背而去了。这使他不停地想到天体的运行规律:科学家发现,所有星系都以爆炸的速度避之唯恐不及地射向远方,并永不回头。他甚至还仰头看了看,在城市的雾霾与光污染中,天空酷似一张洗脱色的麻灰色床单,单调得几乎无一星半点的饰物点缀,并且笼罩得很低很低。关键是他在这时还想到了另一个男人储有良,就立即厌恶起这个城市来。

“北斗,知道她们住哪儿不?”是温如风一句话把他带回了现实。

“谁?”

“你老婆娃,谁?”

他一下把话题岔开了:“操好你自已的心。”

“我起码老婆娃还在,跟我死活都一条心着。”

“那你还到处乱跑?回去守住不就行了。”

“正是为了老婆娃,我才一趟趟朝出跑的。谁是脑子进水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安生过。”

他大概是一种习惯,又看了看一无所有的天空。

温如风就说:“别看了,啥都没有,你只说我这事咋办?”

他还真觉得难办。这次出来,跟任何一次心情都不一样,他甚至是想帮温如风一把的。两人现在坐的位置也不远不近。温如风蜷缩成一疙瘩的样子,侧面看,很像是一个星体。而自已不知什么时候也蜷缩成一个球状了。这两个球体,现在不是谁围绕着谁转,谁把谁捕获、吞并的问题,而是相互缠绕着分离不开了。很像是天文学上的双子星,内部质量突然变得异常接近,引力也彼此呼应相当,它们是要在天空中的某一位置共同旋转起舞了。但安北斗不能告诉他自已的真实想法,他也不能“教唆”温如风去干什么。他只是觉得,唯有引起上边重视,“孤岛”问题才有可能得到妥善解决。否则,将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这是由温如风的性格所决定的。放在其他人,也许就完全是另一种结局了。从半棵树起,应该说把各种相互妥协的手段都用遍了,可这货哪怕是肺叶挣破,也要先把气出了再说。对于温如风,一切就只可能是一种模式、一种结局:砸锅卖铁,鱼死网破。

恰在这时,安北斗突然听到背后步道上有几个人一边哼着秦腔,一边在说:“明晚可是太重要的演出,省上几套班子都要来看戏呢。”“跑好你的龙套,谁来看,关你腿事。”

他突然拍了拍温如风的肩膀,让起身跟上。

他们就尾随着这几个又是哼哼又是蹦跳,还有突然就能打起一个“虎跳”或原地拔起一个“前扑”跟头的人朝前走去。

57 《一棵树》

这几个人是省秦腔剧院的。安北斗是被他们明晚有重要演出的信息所吸引,且省上四套班子领导都要来看戏。温如风有些莫名其妙,跟了一阵说:“像是唱戏的,跟着干啥?”安北斗让他别说话,他们就一直把这帮人跟到了剧院门口。

门口挂着一个广告牌,上面画了一棵大树,树下站了好多人。最中间的,好像是秦腔名角忆秦娥。但喷绘颗粒粗糙,不大清晰。加之又穿了农村服装,完全失去了忆秦娥平日在电视上的那种风采。

剧名叫《一棵树》。倒是一下吸引住了温如风:“一棵树?也让人偷了?”

他一笑说:“天底下都是偷树贼,都把树丢了。”

温如风也笑了:“咋叫《一棵树》?这怪的戏名。半棵树我看也能成戏名了。”х?

安北斗说:“把你也写成戏,注定鼻梁上要画块豆腐干。”

温如风有些生气:“那是小丑么。哎安存镰,在你心中我是小丑?那你是啥?我看你也是小丑,戏里凡盯梢、望风、当解差的,都是小丑。你就是个烂解差,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