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你去压,我在外面接应。一旦有事,你就跟出来喊:‘存罐,我的面还没弄完,你咋能撂下跑呢?’剩下就是我的事了。不过尽量不要让他出来,一跑出来就不好收拾了。你在里面有两个任务,一是谝闲传,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是防止有人进去通风报信,说晚上有大领导来。一旦遇见这种情况,你就说是胡说,你听北斗说了,啥领导都不来,全是游客。如果发现他神色不对,有离开迹象,你要立即出来,装作不小心,撞倒一个面架子,好让我做截击准备。”
“那一架面可不少,撞倒就只能喂鸡了。”
“爹,这都啥时候了,还操心一架面的事。那架面就是儿子的前途命运!”
“知道了,知道了。”
过了中午,安北斗把他爹送到温家后檐沟,他爹就呼哧呼哧喉咙里拉着风箱压面去了。他蹲守在自家的麦田里,地势高,能把温家房前屋后看得一清二楚。
他算了一下,温如风就是动身,也应该在下午四五点钟以后。他想眯瞪一会儿,又睡不着,并且南归雁连续在发指令:
事情特别重大,务必严防死守,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就在中午一点提前进入“阵地”了。从昨晚南归雁给他作指示起,他就觉得一切用战时术语表达才更符合当前实际一些。
阵地四周都是正在泛黄的麦子,阳光下呈黄金色。他脑海中甚至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温存罐要是发现了目标,给这儿撂一把火,呼啦一下,自已就彻底完蛋了。暴晒到三点多,他眼前甚至出现了海市蜃楼:整个北斗村都是金灿灿的一片高楼,连勺把山都成了埃及金字塔的模样。好在自已进入阵地时,提了两鳖子壶水,他把毛巾打湿捂了一下脸,眼前的幻影才逐渐消失。勺把山还是勺把山,北斗村仍是北斗村,温家道场上吊的面,也不再是朝天放射着光束的芒刺了。
这时,他再次接到南归雁指示:
事情还在进一步变化,你的位置显得更加突出重要,务必盯死守牢看紧!
什么意思?他还分析了一阵,无非是更进一步强调重要性呗。必要时,大不了自已扑下去,将人一把抱住,死死压在身下,直到危险解除再松手罢了。跟温存罐又不是没打过架,上学那阵,哪一天同学之间还能少了摔几跤。温存罐把他压在身下,或他把温存罐压在身下都是常事。那要看那一天的体力和身边伙伴是“向灯”“向火”了。今天自已的体力肯定会比老温好,他挑半夜粪,再压一天面,累得咽肠气断的,而自已虽然暴晒在阳光下,毕竟还在养精蓄锐着。
安家这块麦田是日照较长的地方,勺把山影都遮不住西晒的阳光。他是喜欢在各种状态下观测太阳这颗恒星的人。就连今天,也是带着滤光镜的。因为怕太阳的强大热力把望远镜接目镜部分的胶体软化了,他每观测一两分钟,就移开一下,看看温家的动静,也刚好让仪器降降温。小时候直接用眼睛看太阳,刺得满目泪水,想想甚是后怕,搞不好眼睛就刺瞎了。而现在这些滤光镜能够将可见光、红外线、紫外线减少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了。上大学时,他第一次去天文台观测太阳,才亲眼证实了草老师讲的“火球”理论。草老师说,太阳这个火球燃烧的表面温度达六千摄氏度左右,而内核高达一千五百万摄氏度。体积比地球大一百三十万倍。关键是像太阳这样的恒星,在银河系足有千亿颗往上。安北斗突然就对天文产生了巨大兴趣,直到上大学,都把很大一部分精力花在了天文爱好上。他是很真切地看过这个火球表面的燃烧状况,也观测到过太阳黑子、光斑,以及表面颗粒。还有幸看到过太阳风暴。当给别人说起来时,都觉得十分可笑。尤其是有一次给他娘讲太阳时,一不小心,跌到了红苕窖里,他娘说太阳关你屁事!他无法给娘讲清太阳跟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