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说工作,连你女儿都羞得没脸没皮了。”
他知道女儿安妮一直住在姥姥那里,嫌医院不洁净。
“我也给南归雁说了,等处理完温如风这事,他就安排我做另外的工作。他吐露过,说会把正股级的几个位子挪腾一下,我也该安排了。那时下乡就会少些。”
“对了对了,嫑给我说这些。好好守你的温存罐去,那是你活先人!”
他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讪皮搭脸地说:“对了些,对了些,我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今晚泼出一夜不睡,补付你,得成。”
“恶心。我还嫌你恶心。滚,滚回你村里睡去。滚滚滚!”
从杨艳梅的情绪看,好像还不是在耍小性子。他又勉强了一下,从背后伸出手,一下抓住了要害部位。过去一抓,她准是一个激灵,就滚到他怀里乱咬起来。可今天,她端直抄起菜刀,要剁手。吓得他急忙把一对扑棱棱乱蹦跳的大鸽子放生了。她顺势一掌将他从房里推了出去,门嘭地关上了。
他轻轻敲了几下:“梅,艳梅!”里面毫无动静,却把院子里的医生、护土和他们的家人搅扰起来,都打开窗户或掀起门帘朝这边瞅。
他不想让人看笑话,就故意大声说:“梅,我开会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杨艳梅才不给他这个脸呢,端直在房里骂道:“开你娘的脚去!”
他尴尬地朝邻居咧咧嘴,是笑得满脸神经都极不配合也不协调地难受加难看了。好在院子中间吊的灯泡只有十五瓦,上面还灰蒙蒙地粘着死蚊蚋,哭和笑也不大能看清楚,他就灰溜溜地出去了。
他本想去看看女儿安妮,可走到农技站门口,又住了脚。岳父倒罢了,岳母那脸色实在让他有些够受,满眼瞧他没本事的相,老说一起的同学,人家南归雁都当书记了,你才是个副股级,还是“相当于”。就差没骂他“亏先人”了。有一次,他在田埂上拍傍晚的“火烧云”,一不小心,掉进人家猪圈里,糊了一身粪,臭烘烘的还在满镇到处抓拍着,刚好让岳母撞见。她当时正跟供销社主任的老婆嗑着瓜子逛街道,见他这副臭德行,羞得一头扎进茅厕再没出来。由此,他就知道丈母娘瞧他是有多么不顺眼了。加上天也晚了,门不一定能敲开。这个丈母娘,给谁开门都是要在门缝里透几透,看空没空手的。
他想独自一人上阳山冠去,可所有观测天象的家什都在北斗村家里支着,镜头对的是温家前后门。加上今晚的春雷声不小,闪电频率也越来越高,把阳山冠顶的天空,几次都撕得开花八裂的,他就回政府院子去了。
26 点亮工程
安北斗躺到冰凉的床上,一下都懒得动弹了。暖瓶里的开水,还是半个月前在伙房打的,想喝一口,又怕闹肚子。他突然从窗户缝里看见,会议室的灯还亮着,难道那一帮人还在开会论证?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径直走进后院,从窗玻璃朝里一透,发现只有南归雁一个人,还在一个简易沙盘前把小旗旗挪来插去的,像是要打大仗之前指挥员的运筹帷幄。这让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他先忍不住笑得捂住了嘴。???
“谁?”
“我。”
他推门走了进去。
“你不在村上盯着温如风,住到镇上干啥?”
他有点生气:“我是镇上干部,咋就不能回镇上住一晚上?你把我当啥使唤了?”
南归雁看他弓弦上得有点硬,就说:“你是我老同学,这大的事,不靠你靠谁?”
“别给我戴二尺五,我已是经过几任领导的人了,高帽子一个比一个摞得高。我看你们当领导的,对老实人也就只能耍这点把戏。年终了给个奖状,披一绺绺红绸子,再戴个花,好了还发个洗脸盆、钢精锅啥的。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