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骂人。
“老天爷,我好不容易捡到一个傻子,好不容易把他养聪明,结果两天就跑了。陆过,我要养一条狗,取你的名字,我天天打他,我天天带他出去吃屎……我还要天天抱着他,抱着他睡觉,抱着他亲亲,抱着他教他叫哥哥……”
“……陆过,我不要你了。”
徐凭骂完,心里畅快,却很想笑。陆过从来没有要过他,把他视如珍宝的是傻子小果。
他再也捡不到一条狗。
他再也遇不到一个傻子。
酒瓶子空空荡荡滚到柏油路上,徐凭跳下来捡起来放到垃圾桶边上,怕别的傻子捡不到瓶子吃不起饭。
天越黑,徐凭越醉,醉到脑子不清醒,恍惚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一个人从远方走来,身形姿势,都是他印象里的模样。
他还听见,那个人叫他哥哥。
……
小果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个自称陆过的奇怪男人。
他身处在光怪陆离的过往回忆里,想起了一切。
拍摄《树的记忆》的时候,他曾经以主演的身份谢绝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台词广告植入——山沟沟里的守村人怎么可能知道大城市的奢侈品,当时以为没有什么,谁知电影上映后,网上忽然流传出一张陆影帝虐狗的照片。
陆过知道照片里的那条小狗,别人眼里它乖巧活泼,但陆过因为小时候的原因一直怕狗,所以在点点凑过来要亲热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推了一把。
小狗点点委屈巴巴地摇摇尾巴走掉,当时的场景却被人记录下来,加上阴暗的滤镜,陆过脸上恐惧的表情被曲解为狰狞厌恶,发酵出后来的一场风浪。
经纪人说因为这场风波,电影的海外上映和评奖都被搁置,陆过一瞬间跌落神坛,从影帝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魔”。
处在舆论中央的陆过因为心情低落,出席完活动之后,例行偷偷开车前往记忆里的净土——那个他遇见哥哥的小山沟。
成年之后,陆过回到村子附近找过很多次,都没有瓶子哥哥的信息。
每当他迷惘、伤心、难过、委屈的时候,就回到村子附近的小山上住一段时日。从山顶看到山谷,看见炊烟袅袅没有他的归处。
他的情绪,只给瓶子哥哥知道。
可惜他最后一次前往的时候,山上落石砸中了他的车。
陆过滚落半山间,变成了傻子小果。
他从病床上醒来,对这段或风雨或璀璨的过去并不在乎,他心里想的只有早点去接哥哥,早点告诉哥哥,他是个大人了。
他从医院离开,却在大门口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豪车。
晟新传媒的副董事、从小跟他到大算是半个经纪人赵启华就坐在车上,落下半个车窗看着他。
小果无视这一切,要往酒厂的方向去,可从车上下来两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过去无数次偷偷溜走无数次被带回来的小陆过,最知道这两个人都有什么本事。
他不怕。
可车里的赵启华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屏幕里的有为青年徐凭正卖力向众人推销酒水。
陆过妥协了,他顺从地坐上车,手机被收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哥哥发一条讯息。
他又变成了影帝陆过,变成了晟新传媒的当家明星。
豪车将陆过载往禹南,在那里,他受到了比在云城好上太多的治疗。医生从不告诉他本人情况,陆过所有的身体信息,都只有赵启华知道。
“陆过,你该复出了。”看着报告单上的状态良好,赵启华甚至没有问过他流浪的这一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推到台前去。
摆在陆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