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里,他的魂魄里。
这会儿让狗蛋儿这么一折腾,他的心情倒是松快了不少。秦泽呼出一口浊气,还是要先捡起自己鸡毛蒜皮的生活。他还有很多事没有交代,这会儿恢复了,得出去交代交代虎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排起了长队,七十个人站在小院子里显得格外拥挤,但他们端着木瓢,安安静静地在队伍中等待,竟然十分的和谐。
虎子正站在大锅前挥舞着大勺,粗声粗气地与他们聊天:“瞧瞧这米汤,挂勺上都不带掉的,你们可看清楚了,一粒麦麸稻皮都没有!”
之前那个胆大的年轻人紧紧盯着勺子里的米汤,郑重其实的说:“郎君定是菩萨下凡。”
“对!一定是菩萨!”众人跟着喊起来。
虎子嗤笑,菩萨可不愿意管他们这些贱命,郎君就是郎君,哪位菩萨都配不上。
“郎君脾气好,平日里不愿计较。”虎子扫视众人一圈,目光突然变得狠厉,“但若是你们谁敢违逆郎君,我第一个不饶他!”
这样的虎子,倒是秦泽从来没见过的,原来虎子在其他地方还真是个挺唬人的家伙。
“不用虎哥出面,我先废了他。”
秦泽把目光重新移到那个年轻人身上,他发现对方虽然枯瘦,却目光坚定,身上还带着股莫名的煞气,看起来不像普通老百姓。
他轻咳一声,从门后走出来。
蹲在地上正呼哧呼哧扒饭的人赶紧站起来,恭敬地看着他,嘴边甚至还挂着圈白花花的米汤。
“诸位继续吃,不用在意我。”
秦泽走到那位年轻人面前,“我观君气度不凡,不知此前何处高就?”
“奴不敢当您如此……如此抬举!”年轻人红着脸,努力咬出几个文化词儿,好像这样才配和秦禾说话。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闲聊。我想兄台应是虎落平阳,人生总有起落,大丈夫何拘一时成败,日后定有东山再起之时。”
秦泽总觉得对方是个人物,还是没有放弃劝说他脱去奴籍。实在不是他不想给他们脱去奴籍带回家里,而是一旦恢复他们的白身,很多事就会变得麻烦。
年轻人听完秦泽的话,果然十分动容。但结果却让秦泽大跌眼镜。
“不瞒郎君,我本是长沙王麾下一名小兵。”
呷!长沙王的私兵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不是逃兵吗!逃兵可是死罪!
众人吓得饭都吃不下了,纷纷退出去老远,但有些人面上却带着忐忑与哀戚。
“我、我不是逃兵!是长沙王战败退走,留我们在战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个匈奴人掳走。郎君大恩,白十九绝不会连累您,您可以将我交予县官处治。”
白十九跪在地上,渐渐地身旁又多出十人,显然他们都是同样的境遇。
他们都明白,郎君刚才有那样的问话,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他们没有再选择隐瞒,这两天吃了饱饭,是从小到大度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他们不知道,原来吃饱是这样的感觉。
郎君不仅给他们饭吃,还夸他们是、是大丈夫,若真的是大丈夫,怎么能做出坑害恩人的行径。死就死了,反正也是烂命一条。
等下面见到爹娘的时候,也和他们说说,自己临死前遇到了一位顶好的郎君,来世就算要做奴隶,也要投到他的门下。
秦泽原本是想说点鼓励的话,劝他们离开,万万没想到劝出这些个死士来……
而且让他纳闷的是,元康元年,长沙王司马乂不是夺宫失败,被贾南风贬去常山了吗,怎么又跟人打起来了?跟谁打起来的?
“和谁打的?”
白十九没想到秦泽会关心这个,但他只是个小兵,知道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