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到了厨房,还未走近,就隔着门板听见里面一阵怪异的喘气声。小厮脸色发白,江月鹿想了想,绕到了窗口,捅破一个洞,往里窥视。
站在门口的巨大影子,有一半泛着熟悉的白光——那是和刘石头身上一样的纸人衣装。
江月鹿心道,就算是个怪物,在这个房间我也不至于逃不掉。实在不行……也可以丢下小厮自己逃命。
打定主意之后,江月鹿一脚踹开了大门。此举将小厮看得目瞪口呆,在他印象里,这位眉清目秀的巫师说话也没大声过,这么粗鲁暴力的举动真是跟他一点也不搭。
鬼影就在门口,江月鹿眼疾手快按住,“别愣着,按住他!”
小厮连忙帮忙。那纸人在他们手中并没多加挣扎。
江月鹿:“你是什么人,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干吗?”
那高大纸人老实道:“我是镇上的屠户,姓张。接到管家的吩咐,说镇上来了贵客,连夜将新鲜的肉送过来。”说着让开膨胀的身躯,案板上果然放着半头猪。江月鹿想了想,松开了手,对小厮道:“去烧水。”
门口只剩下他与张屠户两人,尬聊几句,江月鹿直截了当,询问能不能近距离看看张屠户身上的纸人皮。
对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但犹豫着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靠得太近。”
朱大人曾说过,镇民十年如一年穿着这身纸人皮,是为了不受恶鬼侵袭。但听现在的说法……能保护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月鹿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
张屠户走下院落,将面前的树藤握紧。
在没有触摸到树藤之前,纸就只是纸,和随便糊出来的纸皮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抓紧树藤,就好像有两种力出现了。
一种在内部将屠户的手和纸缝合在一起,一种在外部将树藤紧紧黏合住。这种力看起来格外紧致,蛮不讲理,但是又收放自如,当张屠户放开藤蔓之后,又回归成了纸的原状。仿佛带有活性。
江月鹿点了点头,“我看见了。”
小厮烧好了水,两人辞别张屠户,在厨房门分道而行。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江月鹿回过头,看了一眼树藤。那被一双手和一张纸握过的树藤,已经微微变形扭曲。
力气真大啊。他心想。
正儿八经的屠夫,能有这么离谱的力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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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少爷也不坐下,皱着眉看桌上的茶杯。
几分钟前,小厮将热水交给了江月鹿,自己却没有进门的意思:“我们可不像江巫师有福气,夜里是不能进房伺候少爷的。”
看着夏少爷现在挑剔的神色,他心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少爷想用茶吗?”
夏少爷冷哼一声,“不必了。”
从小娇生惯养,估计是有严重洁癖,不想用来历不明的东西。江月鹿见他坐也不坐,僵站在原地,骄傲又不言明,总觉得有一丝好笑。
“冷靖让我带了少爷的用具过来。”
江月鹿展开包裹,将崭新的绸缎铺在床榻和桌凳,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少爷的专用茶杯一套,冷靖每次都和他抱怨步骤有多麻烦,但他做着还挺顺手,也许之前在家里伺候惯几个小祖宗了。
想起小飞他们,江月鹿神情变得柔软。在他做这些时,夏少爷背着手,一直沉默看着,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何将你带来?”
谁知道呢。少爷就是少爷,做事心血来潮。
江月鹿敷衍道:“少爷自然有少爷的意思。”
“废话。”夏少爷骂也骂得潇洒,衣摆一扬,坐在铺好的锦凳上,用下巴示意江月鹿泡茶。
茶汤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