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化(2 / 3)

直信了:“多谢女郎提醒,我这就和其他人说一声换一家。”

连玉颔受笑道:“女郎客气。”

望着陈子蕴同其他外乡举子一道往遇仙楼相反方向行去,连玉方才转身挪步回镇北将军府。

遇仙楼位于颍都城东,起初便是因其环境清雅,菜名独特而出名,后又举办过多次诗会,为许多文官清流所钟爱,连玉记得前世,陈子蕴因其耿直做派得罪了不少朝臣,后被联合参奏她聚集士子,结党营私,贬官外放,据说便是她好心聚集孤身在京外地举子饮宴时,曾被朝臣瞧见

说起来不大不小的事,在有心之人口中,也能成为能抹黑定罪的借口。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连玉想着,今日她依时完成了会试,题目是她上辈子曾答过的,若说上辈子连玉还有些吃力,那这一次已然是得心应手,然而面对着那些熟悉的且烂熟于心的东西,连玉还是故意空出了上辈子未曾填出来的文义诗对,只将策论中曾叫她吃了大亏的讳言抹去,将一切都控制在范围内。

她已活过一次,不欲太过扎眼,只要能守好护住宿云微便足够。

连玉想着,脚步未停,走过一条暗巷便要回府,然而没等她走几步,便听身后一阵破空声传来!连玉瞳孔一缩,猛的只觉脖颈剧痛,头顶阴影压迫,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黑影看着眼前已然昏睡过去的女人,径直掏出藏在胸口的麻袋,干脆利落的两人套进去,扛在肩上,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

宿云微再度醒来的时候,便见自己床榻前坐着一道凛然威岸的身影,藏在锦被底下的手掌猛然紧攥。

“醒了?”女帝看着面容苍白的宿云微,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

“……母…皇……”少年气音微弱,眼珠转动,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然而浑身弥漫上来的剧烈疼痛很快又叫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宿云微瞪大眼紧紧盯着面前唯一熟悉的女帝,唇瓣稍颤,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点一点,被崩溃与恐惧彻底占据,甚至透露出一丝令人心酸的哀求。

不是的,他的脸,他的腿,他浑身怎么会这么痛,不可能,不会的,母皇…

有时候千言万语还不如一个眼神有用,宿云微藏在被底的手指微曲,摩挲着,漫不经心。

女帝面色沉凝,一贯冷肃的眼底也不自觉缓和了几分:“别怕,母皇已然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太医和伤药,母皇一定叫他们治好你。”

治好?怎么能治好呢?宿云微压住不自觉扭曲上翘的嘴角,治好然后送去和亲吗?宿云微不动声色的缩了缩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子,咔嚓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从骨缝中传来,一瞬间连痛呼都未能发出便哑在了口中,眼泪自然而然夺眶而出淌了满脸。

“微儿!”女帝急声。

宿云微并没有理她。这种浑身上下唯有痛楚折磨的感觉宿云微很熟悉,也只有这种感觉才能叫他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切切回到了从前。

可是,真的回得去吗。宿云微想起初醒那一日的噩梦,胸口似乎涌上一股血气,那些不是噩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肮脏、低贱、猪狗不如。

颍国昶明长皇子,和亲十五载。谁都不知道他自嫁去羯族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国泰民安之后,又有谁记得他?

也不是没有。

连玉,只有连玉。

床榻上的少年唇边忽的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连玉,这个已经刻在心底的名字,太痛了。

宿云微又想起第一日醒来后的一切,觉得自己可能已然是疯了,又或者,他又在做梦了。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