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姐姐晚安。”

黑暗里失去视觉,其他的感官会愈发清晰。

裴宴卿独居惯了,枕边的一缕呼吸都存在感强烈,何况躺的还是她的心上人。

她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睡觉上。

夜风拂动树林,沙沙声成了催眠的曲调。

半梦半醒间,屋子里响起窸窣的动静,裴宴卿一半意识沉沦,右手规矩搭在小腹,气息均匀绵长。

小腿忽然触上一阵热意。

时节仍未出暑,裴宴卿本能地将腿挪开,远离热源。

柏奚:“……”

过了一会儿,枕边的女人呼吸声更轻了,想是睡得更熟。柏奚侧过身子,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额头抵着女人的肩膀。

丝绸布料凉滑,柏奚鬼使神差地拉下她肩头衣料,埋首亲了亲。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眼神一遍一遍描绘枕边女人的轮廓,往上又亲了一下她柔滑的下巴,安心地合眼入睡。

天亮前又下了一场雨,带来了清新潮湿的空气。

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的裴宴卿迷迷蒙蒙地醒来,颈窝一阵细微的痒意,屈起的右手也一阵酸疼,似乎被什么东西枕了一晚上。

裴宴卿睁开迷离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柏奚整个人窝在她的怀里,睡颜恬静。

卷翘的长睫毛根根分明,鼻梁往下,微张的红唇,呼吸一下一下吐在自己的锁骨上,又暖又热。

女人柔和了眉眼,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

忍着手臂的酸痛,保持原来的睡姿,闭上了眼睛。

直到闹钟响起。

裴宴卿第一时间关闭了闹钟,怀里的少女皱了皱眉头,女人指腹轻柔按上她的眉间,抚平了不悦的峰谷,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柏奚在裴宴卿离开不久后就醒了。

身边还残留着女人的体温,她把手掌贴在上面。

一寸一寸地冰凉下来,彻底冷透之前,裴宴卿回来了。

她刚洗过脸,挂着未干的水珠,白里透红,像雪地里盛开的芍药。

身上披着睡袍,长发松松地挽起,颈项修长,比平时多了几分明艳。

“你醒了?”裴宴卿走过来,伸手握住她被子外面的那只手,道,“怎么又这么冷?”

“吹了会空调。”柏奚乖乖将手收进被子里。

裴宴卿进盥洗室拿面巾纸,柏奚躺在床上叫她:“裴宴卿……姐姐。”

女人回过头,弯着眸含笑。

“怎么了?”

“没什么。”柏奚想:自己似乎渐渐演不下去了。

裴小姐、裴老师、姐姐,她在这几个称呼里来回切换,唯独没有裴宴卿姐姐这种叫法。

自以为可以将现实与剧本分得清晰,进可攻退可守,最终还是沉溺于真实的温柔。

她所渴望的,终究不是那个虚幻的影子。

是眼前这个顶着她妻子名号的人,是裴宴卿。

裴宴卿收拾完毕,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早上起晚了,我点了外卖,你要不要起来一起吃?我帮你把衣服拿过来?”

“不用了,我回房洗漱就好。谢谢裴老师。”

柏奚掀被下床,冲女人微微点头后,开门进了对面的房间。

裴宴卿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站在原地轻声重复了一遍:“裴老师?”

女人慢慢勾起唇角。

不叫她裴小姐了,这算是进步吗?

*

柏奚洗漱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