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图与千雾偶尔来探望,厉卿拒绝与外人交流,隔着窗户对他们比手势,要徐图给他送爆竹枪。徐图担心厉卿比褚央先暴毙,与千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制服,让护士给厉卿注射人造向导素。厉卿拿手术刀架在千雾脖子上,逼他们退出褚央的病房。

“Alligi,你疯了吗?”徐图恨不得与厉卿打架,“这样作践自己,你以为褚央会开心?就算你不想活命,难道你要带着褚央一起死吗?”

“谁说小猫会死?”厉卿双目红得滴血,“他不准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首席哨兵吗?你接受的精英教育呢?你引以为傲的强大控制力呢?”千雾握住他拿刀柄的手,“Alligi,坐以待毙不是你的风格,想想办法,你不能自乱阵脚。”

徐图拿枪指着厉卿:“放下手术刀,Alligi,我说放下”

“……”厉卿像是突然被戳中了,“你是对的。”

事已至此,懊恼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要活下去,他要背负着褚央的命,死皮赖脸地活下去。

从ICU到普通病房,褚央看似稳定,实则每况愈下。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憔悴,亮蓝的眼眸不再睁开,时而痛苦皱眉,时而露出微笑,仿佛当真在做美梦。厉卿动用了厉、徐、千三家能想到国内外的所有人脉资源,得到爱莫能助的回答。

一个月后,IGA请厉卿过去谈话,含蓄宣布褚央将长眠幻境。厉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签了系列文件,拍屁股走人。

“关于向导,尤其是幻术型向导的研究,我们团队的研究水平已经领先世界了。”程故在电话里说,“我问了许多同行,他们也提不出更好的想法,建议保守治疗。”

厉卿抚摸褚央孱瘦的手腕,滞留针晃得他烦躁:“您有别的路可以给我选择吗?”

“其实有一条,但风险太大,而且技术很不成熟。”程故斟酌道,“据我所知,深圳某家研究所与香港那边联合做了个项目,在向导素领域研究颇丰。如果能同时解决向导素与生物电两个问题,褚央生还几率会大大提高,至少器官与肌肉不会太快衰竭。”

厉卿很聪明:“您的意思是,给褚央提供规律的仿神经电流刺激,让他的身体处于‘伪运动’状态?我在瑞士读博期间,接触到欧盟有类似的研究。”

“没错,这项技术是深圳一位大牛在英国访学期间的灵感,早几年有了雏形,前段时间已经研制出了新一代器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想试试,我可以推荐给你。他的名字叫……”

“郝勇成。”

厉卿握紧手机:“郝勇成?或许我知道您说的是哪位大牛了。”

第二天,私人飞机降落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到达研究所之前,厉卿打开电脑,看侦探发来的郝勇成档案。资料显示,北大出身的郝勇成是最早南下的一批学生,嫁给分配哨兵后感情和谐稳定,育有两儿一女,已经有了长孙。

厉卿当然记得郝勇成,他和褚央联结断开,多亏了郝勇成才能再度联结。郝勇成说褚央的父母帮过他,所以他才会出手相救,那么这一次呢?郝勇成会答应吗?

侦探偷拍照片里的小男孩稚气未脱,天真烂漫奔跑在草坪上,像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人。厉卿回头看褚央,关掉电脑,拨通一串简短的数字。

“Hello?”

富有磁性的嗓音被变声器锐化,厉卿用浓重的法式腔调说:“帮我在黑市上发布委托任务。”

厉卿想好了,他没有把握让期望变成必然事件,如果郝勇成不同意给褚央治病,他就绑架郝勇成的家人,一个个杀掉他们,直到郝勇成点头为止。

这就是厉卿“没齿难忘之恩”的报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