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沉默地拥抱,穿着医大附中校服的学生都转头看他们。林笙先是屏住呼吸,然后慢慢地吐息,像是害怕把屈柏远的味道卷进肺里似的,很轻浅地吸气。
屈柏远没有给他小心避开的机会,两根手指扳过他尖削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屈柏远的唇又烫又干燥,带着在寒风中等待了一个小时的触感。他像以前一样舔舐林笙的嘴唇,试图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但这一次林笙没有配合他。
林笙推开他,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眶发红,泪水蓄成一个闪亮的环,就这样浑身坍塌地望着他。
屈柏远满心作痛,经历了半个多月的焦虑、急躁、揪心,他以为自己会对林笙发一通脾气,谴责他的莽撞和不负责任。但林笙摇摇欲坠地站在他面前,他却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样了?” 他问。
林笙皱着眉头忍住眼泪,好像忍得很辛苦,才憋回去一点,看一眼屈柏远又会涌上来许多。他用力地咬住下唇,把双手插进衣兜里,转身往医大校门走去。
屈柏远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一栋有些老旧的研究生宿舍。
“医科大学的一个教授,邀请我过来参加他们的实验项目,” 林笙平复了情绪,边上楼边跟屈柏远小声地说话,“有一种还没有上市的在研药物…… 每天要接受检查,这个过程会很漫长。李教授帮我转学过来的,这样实验方便一点。”
屈柏远听他这么说,心惊胆战地把罕见病的名字都过了一遍,不知道林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问题,胸口揪成一团,痛得他快要坚持不住。
林笙摸出钥匙打开一扇浅黄色的木门,是一个很小的单人间,只够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床上散乱地扔着一些书本和几件衣服,屈柏远认出有一件衣服是自己的。
“坐吧。” 林笙把床上的东西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让屈柏远坐,然后自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屈柏远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这种变化让他心慌,他觉得某种抓不住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林笙不敢看他,把双手放在书桌上,拿起一只笔在指间转,开始解释他这半个多月的行踪。
C 市的精神科医生把他推荐给 H 省医科大学的李永歌教授,作为志愿者参加实验。
他刚刚说完第一句话屈柏远就打断了他:“精神科?”
不能再瞒下去了,必须要坦白了…… 林笙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快,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敲击着,敲得他满嘴的血腥味,“嗯…… 是一种精神疾病。”
“什么病?”
林笙把那翻涌的血腥味咽下去,张了几次口才说出来:“信息素成瘾症。”
“成瘾症。”
屈柏远听过这种病,在某一期的科学杂志上看到过关于这个病的详细解释。他那精密严谨的大脑立刻提取出成瘾症的关键词:特定的 Alpha 信息素、强制性渴求、具有欺骗性的爱意、遗传性……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一点一点绷紧。林笙觉得那沉默就要崩断在自己头上,在他和屈柏远之间断出一道天堑。
屈柏远首先打破沉默:“什么时候开始的?”
指间的笔掉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林笙微微张开嘴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贫瘠的语言混乱地组织着这一段残忍的现实。屈柏远没等到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点头道:“第一天,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在西山的民宿――那天晚上你发情期,我正好撞见。”
“之后的一天你问我能不能给你一点信息素,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