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骑自行车吗?”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林笙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这样问,就先下意识地回答:“会骑。”
“屈柏远小时候学骑自行车学了很久,” 屈睿识像是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他觉得自行车那种一前一后两个轮子的构造很不安全,都过了八岁了,还不肯拆掉辅助轮。后来我悄悄把辅助轮给他拆了,骗他说装了隐形的,只有检测到他快要摔倒的时候才会起作用。”
林笙想象八岁的屈柏远笨拙地坐在自行车上歪歪扭扭往前骑,也不禁笑了起来,“那他信了吗?”
“信了,骑了有大半年没摔过。”
“后来摔了?” 林笙眼睛睁大一点,有些幸灾乐祸的好奇。
屈睿识叹了一口气,“后来有一天他在院子里骑车,他妈妈出门看到了,就告诉他隐形辅助轮是骗他的,是不存在的东西。”
林笙收敛了笑意,心提起来,隐约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就听到屈睿识继续说:“那天他把膝盖摔破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他妈妈也没有再回来过。”
屈睿识说完还是笑着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向下弯,跟屈柏远很像。
林笙垂下眼,这件事他没有听屈柏远提起过,但是屈柏远的妈妈在他九岁的时候离开了,他是知道的。想起头一天晚上屈柏远不安的样子,他开口问道:“您是想说什么?”
屈睿识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接着刚才的话说:“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很没有安全感,这也怪我。他小时候我和他妈妈都很忙,很少有时间陪他,早早地就把他送到寄宿学校了。其实他很不适应,跟我哭过很多回,但那时我还在事业起步期,根本没有精力管他。童年的孤独和被忽略,大概就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
林笙认真看着屈睿识,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他想,屈柏远现在有我了,我不会忽略他。
“他现在的性格很好,” 林笙说,“我喜欢现在的他。”
“你们分开的那几年,” 屈睿识顿了一下,“我在监狱里,他一个人压力很大,过得很艰难。”
“我知道的。”
“所以他如果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希望你能理解,” 屈睿识说到这里,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轻轻往下压的动作,“当然,我不是要求你,我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说这个话。你可以不理解、不原谅,这是你的权利。”
林笙微微瞪大眼睛,他预感有一个巨大的真相就要在他面前摊开,这件事是跟他有关,而屈柏远不敢告诉他,但又严重到屈睿识觉得他必须知道的。
他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深呼吸了几下,问道:“他做了什么?”
屈睿识眉头皱起来,嘴巴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斟酌怎么跟他开口,最后长叹一口气,“他雇人在你身边……”
林笙见他说了几个字又停下来,不禁催促道:“雇人,在我身边,做什么?”
“他很担心你,” 屈睿识换了个说法,“他雇人每天保护你,然后顺便拍一些你的照片传给他。”
“照片?” 林笙把这两个字小声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魔幻和荒唐,他第一反应是屈柏远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反而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呢?
然后他在心里说,哦,我知道了,我捅了自己一刀,他怕了。
这么想着,心痛的感觉反而胜过了愤怒,怔楞了一会儿,又听到屈睿识说:“他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
林笙从纷乱的思绪里抽回注意力,“什么麻烦?跟照片的事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