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嫩白的胳膊上分布着一道道的红痕,瞧着是怪吓人的。但其实没事儿,不用管它,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
麦收嘛,避免不了,农村的娃都养得糙。
孙女平时很乖的,突然这么来一回,老太太觉得孩子这是在撒娇,很乐意顺着哄一哄她,便说起这次回娘家的事:“南边你老太要不行了,这回我过去,给我也分了点东西。有几样正经不错,奶都给你收着,等你结婚时给你陪嫁用。”
南边你老太说的是老太太的亲妈。
宋青瓷一点不关心奶都得了些啥,也不在意什么陪嫁不陪嫁的,只将身子紧挨着老太太。一如她从前和祖母一处时那般。
直到此刻,她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天知道,见到祖母的那一刻,她有多震惊,她既高兴,又委屈,她想问祖母,你怎么才来呀。
却最终,诘问和在泪水与抽噎中,消散。
她知道,祖母不记得她。
没关系,她记得祖母。经由种种大概可知,自己大概并非窃居她人身体的孤魂野鬼,也许这原本就是自己。又或许,在不同的世界地方,有很多个自己,而原来的自己和这里的自己阴差阳错交换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于此时此地,她终于再不是无根的浮萍。
“奶,我疼呢,腰也疼,腿也疼,浑身都可疼可疼啦。”宋青瓷卸下了心头的重压,又找到了靠山,便越发显得娇气。
夜间寂静,她绵软的撒娇声穿透黑漆漆的天色,响彻在泥胚的房子中。
听在老太太耳中,心头又无奈又受用。
“我们家青瓷今儿真是辛苦了,奶给你揉揉。”光线暗沉,老太太将煤油灯的灯芯拨弄几下,瞧着亮堂了些,这才给娇娇的孙女轻轻地揉捏按压。
宋青瓷歪着头,眉眼弯弯地瞧着老太太,神情是说不出的满足。
“你这丫头,今天怎地这么磨人呢?”老太太轻哼一声,到底心软,悄悄给孙女透了点口风,“你大舅奶奶那边的消息,说是县里的卫生科去年在县里幸福路那边办了一所护士学校,招收高小以上的毕业生,学制3年。今年又快要招生了,而且说是今年门槛更高,不收高小了,只招初中毕业生,一共一个班,四十个人,名额紧着呢……我让你大舅奶奶那帮忙留意着呢。不拘是花钱,付出多少,只要能上,奶就算帮你蹚出半条大路出来了。”
真能进县里的护士学校,念上三年,毕业出来哪怕分配不到县里,分到公社医院也成啊。到时候,就是吃公家饭的人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旱涝保收,月月有工资,那就是顶顶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