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光将她的身影轮廓投落在玻璃上。皇后似乎盯着倒影里自己模糊的脸庞轮廓入了迷。
弗莱明帝国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完全遵循一夫一妻婚姻制度的国家。帝国的一些边境行省还在实行老旧的侧室制度——丈夫不收取侧室的嫁妆,生下的孩子也归侧室家族所有。如果丈夫是领主贵族,他会力所能及给与侧室生下的孩子封号与领土。追根溯源要来到更加古老的走婚制度,那是女人还能当家做主自立门户的时代。
即便是王室,在很长一段历史里,为了开枝散叶,将血缘里传承的魔法继承下去,也默许过侧室的存在。
“…伊蕾娜才是最聪明的女人。”皇后喃喃道,“她一无所有,可皇帝永远不会忘记她。葛罗瑞雅到底从哪里带回来这个女人?那头金发和绿色的眼睛,她绝对不是科尔克拉夫能生出来的女儿。”
“那个女人早就随着死亡灰飞烟灭了!您才是最完美的皇后。”丹弗斯女官斩钉截铁地说,“您才是帝国最高贵的女主人!”
皇后笑了一声。
“我是整个帝国最高贵的女人。我也是一个丈夫从未爱过的妻子。”皇后说,“那些光芒曾经遮掩我的女人如今不是死去,便都一无是处。葛罗瑞雅已死,瓦罗娜是个空有美貌的废物,毫无胆识。我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手腕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每一步都按照我设想的在进行。我还有什么伤心事?”
她喃喃着,指尖从眼角抹下一滴泪。
“我为什么还会伤心?为什么还会落泪?”
皇后问丹弗斯女官,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在遗憾什么?”
皇后闭上眼,拒绝了丹弗斯女官的搀扶。好半天,她才睁开双眼,眼神恢复清明冷静。
“我是该遗憾,因我永不满足!”皇后冷声说,“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成为皇太后,我的儿子还没有加冕为皇帝。”
她冷蓝色眼中腾起燃烧的欲.望火焰,那是对权力的极端渴望与占.有.欲。
服侍皇后歇息下来后,在丹弗斯女官的带领下,侍女们一个个倒退着离开房间。留一盏灯在皇后床畔,伴随皇后而眠。
一个侍女无声地退出来,状若无事地穿过走廊。她越走越快,眼见着没人察觉自己的行踪,趁机一头扎进旁边的侧廊,在夜色掩盖下走向大皇子的寝殿。
……
炉火燃烧着,火光映照在壁炉边一把摇椅上的人身上。艾略特的金发被火光染成更加耀眼的色泽。他低眸望着火焰,绿眸深沉得像是藏着水妖的湖水。
近侍带进来一个神情紧张的侍女。侍女在踏进温暖的房间后,神经才松弛下来,差点腿一软跌倒在地。
她声音带着点颤抖地迅速说完一番话,在侍从的搀扶下才能站起来,默默地离开。
临走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第一皇子背对她坐在壁炉边,于是她最后还是低下头,掩住黯然神色,把话语吞咽下去。
房间里静悄悄。半晌,艾略特轻笑了一声。
“阿莲莫莲被带去父皇的寝殿了。我的好继母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他语调有点凉薄讽刺,“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还是不要去管父亲的风流韵事为妙。”
他的近侍默默站在一旁。
艾略特身边的人都知道主人何时允许他们开口,何时需要他们当个哑巴。
近侍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直视主人。过了一会,他观察到艾略特的神情微妙变化,应该又恢复平静了。
近侍这才委婉地提醒:“丹弗斯女官最近更加警觉。方才那个侍女很快就要暴露了。”
一个眼线要是暴露了,那就没用了。后果轻则侍女被皇后光明正大找个借口杖责处死,重则…
…